得也斂了聲。

唯有謝錦辰微微急促的呼吸聲。脈搏上的指尖,帶著微微的涼意,此時已是開春,她還穿地些許厚實了,卻還是這麼冷麼?

“幾年了?”

“六年。”

為何又是六年?

“怎麼傷的?”

“……”

靜默。

好吧,不能告訴她是吧?哼!這男人就應該做個啞巴!她沒好氣地收了手,對著身後伺候著的小廝,“推過來我看看。”

小廝一愣,大氣都不敢出,愣那一下沒反應過來,暮顏嫌他墨跡,自己幾步走過去,一把掀開謝錦辰腿上的毯子就摸了上去。

“嘶——”此起彼伏的抽氣聲瞬間響起。

謝錦辰是誰,雖說是四大公子之一,但素來冷情冷心,手腕狠辣不輸崔子希,現如今……暮書墨和厲千川偷偷對視一眼交換了個彼此都懂的眼神,身後推輪椅的小廝唰地一聲,就跪下了。身子抖得跟篩子似的。

謝錦辰全身一震,明明雙腿早已失去知覺,這會兒卻仿佛有酥|麻漸起,一直癢到了心間,從他的角度俯視,少女墨發鬆散毛茸茸的腦袋甚是可愛,他下意識搭上自己的手腕,那裏有股淡淡的涼意還未散去。

片刻後,少女抬眸,眸色濃黑而深沉,沉得仿佛夜色下茫茫海域的颶風席卷而過,她說,“下人都退下。”

聲音同樣冷而沉,這是她第一次稱呼他們為“下人”。

第二十九章

人精如暮書墨,揮了揮手,看著所有人都退下,才沉聲問道,“如何?”

這麼謹慎嚴肅,必有隱情。

的確有隱情。難怪所有人都查不出來……隻是真相到底是什麼,會森涼詭譎到什麼地步?她抬眸看去,正好對上淺灰色的眸子,那雙眼睛古井無波,什麼情緒都沒有,宛若說的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一般。

“毒。”

6年前,還是孩子的謝錦辰想必傷勢看著極為慘烈凶險,否則不會這六年來無人起過疑心為何再如何“對症下藥”都沒有絲毫起色。

“為何大夫們始終沒有查出病因?”暮書墨問。

“江湖郎中府裏大夫大多擅長頭疼腦熱跌打損傷,對於毒本就不擅長,更何況此毒甚是少見隱晦,我也是在閑暇時翻閱醫書古籍中見過,症狀也的確便如這般像是舊傷未愈罷了。”她淡淡解釋,“何況,世人多明哲保身,謝大人三品大理寺卿,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若人人都診不出,尚且還好,若說了什麼大不敬或者得罪人的,若僥幸治好了便好,若治不好,腦袋就此搬家,可能還累及家眷祖上蒙羞。

何必?

眾人靜默,天淡淡的陰了下來,有風自背後吹過,暮顏低了頭,等,等某個人繼續問。

“那為何……太醫院所有太醫都查不出來?”

是啊,若說江湖郎中府裏大夫查不出尚且能夠理解,可是整個熠彤醫術最好、整日裏浸淫醫書研究醫術毒藥隻為保皇帝陛下千秋萬載的太醫們為何查不出?

她都能知道的事情,太醫院們不知?為何多年來隻說舊傷暗疾、無法根治?

歎息,宛若古老的門扉終於開啟,蒙塵之下的真相,森涼如此。

那位陛下,何曾信過任何人?何況千年傳承早已拔除不盡的謝家大宅?

其實他早有猜測,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當年傷勢遠沒有到終生不良於行的地步……隻是沒想到,在這個落魄小院裏,被這個小姑娘一語道破。

少女看過來的眼神,帶著點微微地閃爍和痛意,有種感同身受的溫度。世人眼拙,這個穿著樸素被將軍府丟棄自生自滅被世人嘲笑私生廢物的少女,竟這般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