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還在淫笑的,似乎致死都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麼。每一具屍體的脖子上,一道很淺很細卻足以瞬間致命的傷口,十七人,十七道,每一道深淺相同,位置相同。

血……蔓延開來,混合進髒汙的泥水裏,先是一絲一縷,然後漸漸成股湧出,染紅了這一方土地……

黑衣人首領麵露驚慌,後退一步,回頭看著南瑾的眼神,如同見了鬼。“你……你……你……”了半天,最後什麼都說不出來……這個少年是個魔鬼!

錢老三人一下子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呆呆看著對麵,失去了思考能力,壓根兒不知道瞬息之間發生了什麼。

這不是暮顏第一次看到南瑾殺人,卻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了全過程。最初的斷魂大山脈,她看到的隻是殘局,雖然是滿地屍體可是南瑾自己也是身受重傷,最近樹林殺人,隻聽到驚呼慘叫,哪有此刻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這一次全程目睹,看著他瞬息之間取十七人性命,不是毫發無傷,而是對方根本就做不出任何反應!這般的速度、爆發、精準!

暮顏甚至覺得,南瑾衝出去的瞬間,他周身雨勢停了那麼一刹那……她,是不是一直以來其實都低估了南瑾?

雨。夜。

滂沱大雨傾斜而下。南瑾一步、一步走向黑衣人首領。他上前一步,黑衣首領便後退一步,他走得極慢,腳步也不重,卻步步踏在對方心間,如同一張大鼓,鼓點應和著他如雷的心跳聲。黑衣首領就在這一步步中,白了臉,突然腳下一軟,吧嗒一聲,摔倒了。

摔倒了他也不停歇,雙手撐在身後扒拉著泥土,一點點往後退著挪騰,滿身滿手的髒汙泥濘,狼狽至極。

“說!誰派你來的?!”南瑾看著驚慌的首領沉聲問道,以往總有些偏灰色的瞳孔裏在這夜色中,凜冽的濃黑,滿滿的殺氣凜然!

留他一命,也就是這個目的。

黑衣人看著眼前俯視著自己殺神一樣的少年,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感覺,這個少年剛剛露的一手,太過於驚悚,恐怕小姐都不曾想過,暮顏身邊這個沉默少年是這樣的逆天手段!

死神緊緊扼住了咽喉,恐懼從腳底一路蔓延上來,仿佛有枯瘦的爪子從地底深處伸出來,拽住了他的腳踝……他雙手撐在泥地裏,手指緊緊扣著爛泥,才能強迫自己不後退,身側的泥水呈現一種令人作嘔的紅褐色,那是他帶來的十七個手下的血,似乎還帶著溫熱的溫度。他閉了閉眼,一咬牙,強撐著不鬆口,“沒……沒有誰,是我自己要殺她!”

聞言,暮顏嘻嘻笑開,撐著傘,提著裙子走過去。明明剛才她一路走來,裙子下擺早就髒地不像話,也不見她提,這會兒倒是又講究了,提著裙子撐著傘優雅地走過去,彎著腰看他,問得意味深長,“那不知,閣下為何指名道姓要殺我?打家劫舍也不是這樣的哦……”

“我……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一個……一個廢物點心,憑什麼耀武揚威的!”他哪知道小姐為何要殺她,這會兒腦子幾乎是空白的,隨便胡謅了點聽說的關鍵詞……

暮顏也不氣惱,依舊笑地優雅而迷人,仿佛她不是身處這種雨夜林間泥濘小路遭遇襲擊,而是冬日暖陽下緩步在自家後花園賞花的愜意,她看著他,直起了身,淡淡說道,“行吧。你說自己就自己吧。等把你也殺了,一十八具屍體我打包送還給禮部尚書家的小姐去,看看她怎麼說?”

“你!”幾乎是下意識地驚悚抬頭,看到少女意味深長勾起的嘴角,眼神促狹,才發現自己被套路了,可是此時否認,已經晚了。

心中的驚懼愈發擴大,今日自己是活不下去了,但是小姐……怕是並不知道暮顏是個什麼樣的人。恐怕整個帝都,都不會知道同時麵對眼前的這倆人,是什麼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