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假的,很多都是他搜刮的,“你今兒個,找我有事?”
他一向喜歡直來直去,虛與委蛇什麼的,最沒意思了。
“閑來無事,找您下棋。”茶幾上隨意擺著一副棋,木製棋盤,黑白玉石的棋子,他拿起手邊白字,一怔,竟是暖玉,不由得感慨,“小叔這裏,還真的都是好東西。”
“你要喜歡,送你好了。”他拿起黑子隨手落下,姿態隨意不假思索。
“我便不奪小叔所好了。”淡笑著拒絕,一邊落子,一邊說著,“我下棋也就是個半調子水平,這副好棋到了我手裏也是糟蹋,想來過幾日雲清會尋到這裏,他愛棋如癡,前幾日和尚書府家那位公子吃飯,聽說你們打賭輸給你一副上好墨玉棋,肯定會尋了由頭過來摸兩下也是好的。”
“哈哈,那他倒是要失望了,那副棋早就到了最不會下棋的人手裏了……”
暮書墨漫不經心地下著,隻是這隨意中,卻極有章法,步步為營,算無遺策,暮雲翼漸漸地便覺得力不從心了,再看暮書墨,說起那個人,突然柔軟沉醉的表情,一愣,脫口而出,“不知是誰?”
問完卻又覺得自己僭越了,畢竟是長輩,自己不該管的,急忙又解釋道,“不知道是否方便告知,我怕雲清問起,也好說說。”
暮書墨想起那個大言不慚說著“會一點”結果下棋下的亂七八糟的少女,笑著說道,“還不是顏兒那個臭棋簍子……不過你也別告訴雲清了,知道了必定會說是糟蹋了……”
竟是暮顏。不過想想便也理解了,也隻有這孩子,估計能讓三叔動輒就是無價之寶地往那送。那孩子對著三叔卻是半點不見外,好東西收地從不手軟,這上好的有價無市的墨玉棋,聽說棋盤還是董記老夫人親手繡的,多珍貴可想而知……
暮雲翼狀似無意地隨口說著,“那日去三妹哪裏,竟然喝到了雪峰,說是小叔給的,小叔怕是又糟蹋了,自己都不曾喝,全給了三妹,三妹卻是半點嚐不出好壞。”
哦?暮書墨挑挑眉,雖然不知道暮顏為什麼刻意繞了這麼個理由給暮雲翼喝雪峰,卻也很配合地說道,“沒事,左右我的東西都給她糟蹋的。”
還未弱冠的少年,總顯得風流恣意、瀟灑挺括,長輩的身份總會讓人忘了,其實也就是一個比自己虛長幾歲的半大少年罷了。這會兒,眉眼繾綣,甘之如飴的模樣,卻是從未見過,怕是又要醉了不知道多少少女心,隻是……這話卻總顯得有些曖昧。
心中那猜測,似乎隱隱得到了證實。
便也就不說話了,當下就安安心心下棋,暮書墨的棋路隨心所欲,出其不意,宛若利刃出鞘,令他隻能全力以赴,半點心神也分不開。
反觀暮書墨,一副很輕鬆自在的模樣,似乎真的是不假思索下著玩的,就像暮書墨自己,看著是個有名浪蕩子,其實……能在這帝都,活得如此自在的人,有幾個?而能活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如同表現出來那麼簡單?
“世子生活,還習慣麼?要學的東西,很多吧?”沉靜的氣氛裏,暮書墨突然問道。
“嗯,都還好。”暮雲翼一愣,便恭敬回道。
“你和我年齡相差無幾,心態卻比我老成許多。大哥一向識人,將軍府交到你手中,很合適。”暮雲翼的棋,思維縝密,攻守兼具,隻是太過於小心翼翼,一點也不像個少年該有的心思,怕是鄭氏這些年來對他的態度令他失了那麼幾分童真,暮書墨歎氣。
“三叔謬讚了,其實是真的習慣了。更何況,命運其實很優待於我。”
他的意思,暮書墨自然不懂,隻當他是勉強自我安慰罷了,“想來,你接了這世子之位,也就不會回森羅學院了。以後閑來無事,就來找我下棋吧。每次想下棋了還要跑安陽王府,也是挺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