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喝酒,太上皇他老人家喝多了,被問及為什麼十九年來還能這樣不放棄的尋找的時候,說了一句法師秘法,還說,夕照皇室有個密室,哪裏終年隻有兩個人可以進去,他們都是皇室供養的宗親,一個老的連自己名字都不知道了,一個,叫靜之。

倒也不是老皇帝話多,實在他也哀怨,他說朝廷供奉著的人,他竟連他們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隻知道一個聲音很嘶啞,一個叫靜之,其他,竟然一無所知,他們來自哪裏,又是為什麼成了供奉宗親,這些,都是他的爹傳給他的,連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當時,就留了心眼,魂部從來沒有放棄尋找蛛絲馬跡,誰曾想,就真的找到了。

靜之,夏之鏡,小夏。

若說這兩者之間,沒有聯係,打死他都不信。也是因為如此,即使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可是心中的不安令他當下就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地趕去了夕照。

隻是,不眠不休地去了長樂宮,卻被告知,陛下帶著長公主去了狩獵場……

不安,愈發擴大。他幾乎是二話不說,轉身又上了馬朝著狩獵場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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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

而在暮顏不遠處的南瑾,其實也深陷同樣的困境裏走不出來。對麵巧笑嫣兮的少女,提著裙擺款款而來,小心避開地上的斷枝。她走到跟前,抬眸淺笑的模樣,安靜而美好。

濃霧裏,少女有些虛幻地不真實。

“你怎麼來了?”這片濃霧有些讓人忌憚的不真實,原本他身邊還跟著一些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似乎走散了,他也不急,下了馬牽著馬慢慢地走,沒想到,這林子突然就起了霧,正準備順著開路往回走,就遇到了這樣氣定神閑的暮顏。

好像已經在這裏等了許久,又好像隻是冬日午後長樂宮裏閑庭信步的暮顏。

暮顏微笑,說道,“見你許久未回,便過來看看。”

“下人們呢?”他蹙眉,這林中不正常,有些危險的味道,她這樣隻身一人過來,萬一出了什麼事……

“不知道,原是一起來的,半道上走散了。”暮顏似乎有些微微地不悅,嗔怪地說道,“也許是去哪裏偷懶貪玩了吧。……走吧,這霧怪異地很,我們也先回去吧。”

“嗯。”南瑾聞言,點點頭,卻看著暮顏沒有動作。

暮顏被他看得似乎有些奇怪,說道,“走呀!瑾?”

南瑾的臉色突然有些奇怪,他伸手,輕輕掐住了對麵少女的脖子,並沒有用力,隻是放在她的脖子上,淡淡說道,“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但是……想必你,或者你的主子並不知道,我從來不會走在她身前。”

不管是最初,還是現在,他的位置從來都是她的左側,曾經是落後半步的距離,如今,是她的左側,不落後,亦不會超前。

這應該就是他自始至終覺得怪異地地方了,這個人,不是她。

即使模仿地再像,終究不是她。

隨著自己話音剛落,南瑾手中的人影開始虛化,消散。

這邊人影虛化消散地平淡而悄無聲息,似乎並沒有引起任何漣漪,而在三天腳程的夕照皇室的某一處暗室裏,盤腿坐在燭火前的黑袍人突然“噗”地吐出一口血。他搖搖晃晃站起來,看著那燭火漸漸旺盛,輕輕伸手,摘下了從不摘下的鬥篷帽子,露出燭火下慘白瘦削地形同枯槁的臉,那臉,死灰色,臉頰深深凹陷了下去,眼眶裏的眼睛,也是灰蒙蒙的樣子,唯有嘴角的血跡,觸目驚心的紅和豔。

他注視著那燭火,桀桀笑著,原來……你們之間,竟然信任了解至此?連幻象都能輕易打破?隻是……他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