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地劃過,隻擦到他的手肘。她甩的力量太猛,燒火棒從她手裡飛脫出去,砸在地上。連高高的鳥棚都受到了震動,一群家燕忙不迭地飛出去。

女孩遲鈍地看著他。她的雙乳高挺著,似乎要掙脫出洗得褪了色的襯衣。一個大拇指被銜在嘴裡,她像夢幻般緩慢地吮xī著。

槍俠轉向莰訥利。他還保持著討好的笑容。他皮膚蠟黃,眼睛不停地轉著。“我……”他開始低聲講話,但似乎喉嚨裡都是痰液,無法繼續講下去。

“騾子。”槍俠溫和地提醒他。

“當然,當然,當然。”莰訥利低聲說,他的笑容表明他對自己還活著感到難以置信。他拖著腳步去牽騾子。

槍俠走了幾步,站到看得見莰訥利的位置。馬夫牽著騾子過來,把韁繩遞給槍俠。“你進去,看好你的妹妹。”他對蘇比說。

蘇比不耐煩地把頭一仰,站在那兒沒動。

槍俠離開他們朝外走去。他們倆仍然互相瞪著,站在積滿灰,堆滿細秣的穀倉裡。他還是帶著那個讓人覺得噁心的微笑,而她還是那愚鈍呆板,一臉不屑的神情。屋外,烈日就像榔頭一樣將熱氣砸下來。

17

他牽著騾子走在大街中央,靴子踢起陣陣塵土。他的水袋灌滿了水,顯得十分腫脹,牢牢地拴在騾子的背上。

他在酒吧門口停下來,但愛麗不在那兒。整座房子空無一人,窗戶都已經用木板釘起來以防風暴。但是昨夜的垃圾還未被清掃乾淨。這地方充滿了啤酒發酸的臭味。

他用背包裝滿了玉米片,曬乾後烘熟的玉米,還從冰箱裡拿了剩下的半個生漢堡。他把四個金幣疊在一起留在櫃檯上。愛麗沒有從樓上下來。席伯的鋼琴默默地跟他道別,發黃的琴鍵突然讓他想到了席伯滿嘴的黃牙。他走出門外,把背包緊緊地綁在騾子背上。他的喉嚨突然哽住了,讓他那一刻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他也許還能避開黑衣人設下的陷阱,但是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畢竟,是這兒的入侵者。

他經過那些都釘上窗板的房子,感覺到一雙雙眼睛都從裂縫裡盯著他,等待著他。黑衣人在特嶴扮演了上帝的角色。他允諾給他們一個帝王的孩子,一個紅色的王子。這體現了一種喜劇感,還是他的絕望?在某種意義上這是個重要的問題。

突然從他身後傳來一聲尖銳憤怒的叫喊,所有的門都猛地打開。人影朝他衝來。陷阱就在眼前。身著骯髒的粗布衣服的男人;穿著寬鬆長褲,或是褪色裙子的女人;甚至是孩子,也緊緊跟著他們的父母,跌跌撞撞地跑來。每個人的手裡都拿著一根粗木棍,或是一把刀。

他在一瞬間作出了反應,完全是不假▓

他走下台階,後退著進入沙漠:十步,二十步。理髮店的後門被甩開,人們魚貫而出。他隱約看到希爾薇婭·匹茨頓夾在人群中。他開火。人們成群倒下,有的向後仰倒,有的倒在遊廊的扶手欄桿上,翻過去摔在沙土裡。在這怪異的紫色日光中,人們沒有影子。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喊叫。他從一開始就在喊叫。他的眼睛好像裂開的滾珠軸承,腹部收得很緊,腿就像木頭,而耳朵就像烙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