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似的說。他打了個飽嗝,把兔骨扔進火堆,骨頭表麵的油脂起先變得閃亮,很快就變成黑色。墓地上起了陣風,呼嘯著。

“宇宙?”槍俠茫然不解。這個詞他可一點兒都不熟悉。他的第一反應還以為黑衣人在念詩。

“你想要塔樓。”黑衣人說,但聽上去像是個問題。

“是的。”

“但是你不該得到它。”黑衣人說,微笑的嘴角邊是毫不遮掩的殘酷神情,“不論你是典當了你的靈魂還是徹底地把它給賣了,其他人都不在乎。上次,這就差點逼得你亂了方寸,這我都看在眼裡。這樣的話,還沒走多遠,塔樓便會毀了你。”

“你對我一無所知。”槍俠平靜地說,黑衣人的微笑消失了。

“我讓你父親成功,但我又毀了他。”黑衣人冷冷地說,“我化成馬藤,接近你的母親——這早就讓你猜疑了,是不是?——而且占有了她。她就像根柳枝對我彎腰臣服……然而(這大概讓你欣慰)這根柳枝從來沒斷裂。不管什麼情況下,命運註定了的一定會發生。我是黑塔的統治者派得最遠的僕臣,地球都握在這位國王紅色的手掌中。”

“紅色?為什麼你說他有紅色的手?”

“別在意。我們不談論他,然而你若繼續問下去,你知道的會比你願意了解的還多。傷害過你一次的東西就會傷害你第二次。這並不是開始,而是開端的結局。如果你能記住這點,便會受益……但是你從來記不住。”

“我不懂你說什麼。”

“對。你不懂。你從來就沒明白,你也不會明白。你沒有任何想像力。在那一方麵,你就像個盲人。”

“我看到的是什麼?我在夢的最後看到的是什麼?它是什麼意思?”

“它看來像什麼?”

槍俠沒出聲,若有所思的樣子。他伸手去找煙葉,但一點都不剩了。黑衣人沒自告奮勇用他的巫術或仙法來填滿他的煙袋。也許以後他能在自己的“生長袋”(注:生長袋(grow bag)是種有魔力的口袋,它裡麵能夠長出東西,滿足人的心願。)中找到煙葉,但現在看來這“以後”可遙遙無期了。

“那裡有光。”槍俠最後說,“刺眼的白光。然後——”他哽住了,瞪著黑衣人。他身子微朝前探,一種異樣的表情清楚地寫在他的臉上,那不會是偽裝或否定,那是敬畏或驚訝。也許兩者並沒有區別。

“你不知道!”他的嘴角浮現一絲笑容,“噢,能讓人起死回生的了不起的巫師,你居然說你不知道。你是個騙子!”

“我懂你為什麼這麼想。但是,我不知道……什麼。”

“白光。”槍俠重複了一遍,“然後——一葉草。僅僅一葉草就填滿了萬物。而且我很渺小,像塵土那樣微不足道。”

“草。”黑衣人合上雙眼。他拉長了臉,形容枯槁。“一葉草。你肯定嗎?”

“當然。”槍俠皺起眉頭,“不過是紫色的。”

“聽我說,羅蘭,斯蒂文的兒子。你在聽嗎?”

“是的。”

就這樣,黑衣人開始講述。

5

宇宙(他說的)包羅萬象,而且存在著一個深奧的矛盾,人們憑有限的思維難以把握這個矛盾。就像活著的大腦不能想像一個非存活狀態下的大腦——儘管它會認為它能夠設想到——有限的思維無法理解無限的事物。

僅僅是宇宙的存在這樣一個簡單的事實就打擊了實用主義者和浪漫主義者的氣焰。曾經有一個時代,那至少是在世界開始變化的幾百年前,那時的人類掌握了足夠的科學技術,能讓他們從現實這根巨大的石柱上敲鑿下來一些碎片。即使是那樣,科學創造的假光(如果你願意,也可以稱之為知識)也隻照耀著少數幾個發達的國家。一個公司(或叫做陰謀集團)在這方麵就是個楷模;它管自己叫北方中央電子。儘管人們掌握了的表麵上的現象日益增多,但幾乎沒有任何對現象背後的洞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