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吃了顆定心丸,回到翰林府,直奔娘親的住處,把費盡神思隱瞞了近一年的疾患抖落了出來。

當徐夫人看到女兒身上那片駭人的黑斑,當下嚇得砸破了茶盅,僵著舌頭半響說不出話來,緩過神後,紅著眼掉著淚把女兒摟在懷裏,心呀肝呀地一通哭天搶地,直埋怨她為什麼不早說。

等母親平靜下來後,周芷清說出今日碰見商慈的事,周芷清是被郎中們打擊的次數多了,陡然見有人說會治好她的病,立馬將其奉為了救星,但徐夫人到底是過來人,考慮得縝密,可不會像周芷清一樣冒失,全然地相信一個不知來曆的陌生女子。待老爺下朝後,徐氏將此事告訴了他,二人商定了一番,決定還是去請太醫。

太醫診完脈後,結果同醫館郎中所說差不多,隻不過考慮到他夫妻二人的感受,說得委婉了些:“這病實在聞所未聞,這些黑斑既不痛也不癢,貴千金身旁的丫鬟也沒有被感染的跡象,想必沒什麼大礙,老爺夫人不必太過擔憂。”

徐夫人聽了,當下心如死灰,女兒家平白長了一身一層疊一層的黑斑,這還叫她不必擔憂?況且僅僅一年的時間,從黃豆大小蔓延了全身,說放任下去沒有性命之憂,打死她都不信!

夫妻二人自太醫走後便惶惶不安,一夜無眠,第二日早早地遣人備了馬車,直奔福臨客棧而來。

茶樓雅間裏,茶霧嫋嫋升騰在鼻尖,幾人麵對麵在一張八仙桌前,氣氛有些微妙的凝重。

周老爺年過半百,精神卻是極好,一雙鶴眼黑白分明,灼灼有神,眼紋綿長直達天倉,雖然因為上了年紀,眼角下垂,但仍掩不住其天生仕途順遂、福壽綿綿的麵相。

徐夫人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雙一字眉,眉尖眉尾都像傘蓋,臉盤圓潤,雙♪唇豐滿潤紅,這種麵相的人夫妻間往往和睦恩愛、舉案齊眉。

商慈頂著對麵二老淒哀殷切的目光,“要去掉貴千金身上的黑斑,隻有一個辦法……”

見徐夫人張口就要允諾什麼,商慈搶先道:“這方法聽起來可能有些聳人聽聞,所以我今日隻是先提出來,到底要不要采用,還請老爺夫人好好思量再定奪。”

“姑娘但說無妨,隻要能去掉清兒身上的黑斑,什麼事我們能都答應。”

周老爺和夫人對視一眼,徐夫人跟著點頭附和,原本想要維持住端莊的形象,看到一旁靜靜不發一言的女兒,眼眶捺不住又是一陣溼潤,從袖中抽出帕子輕沾淚水。

商慈一字一頓道:“開棺撿骨,重遷祖墳。”

徐夫人以帕拭淚的動作驟然停在眼角,周老爺以為是自己耳背聽岔了,又認真地像商慈確認了一遍,看到後者再次點頭,周老爺往椅背上一靠,有些納罕有些猶豫:“這……這與清兒身上的黑斑有什麼幹係?”

商慈喝了口茶:“那不是普通的黑斑,準確地是叫砂斑,先是以不起眼的大小生在掌心,一年後遍布全身,再半年侵入筋骨,不消月餘便會暴斃身亡。”

聽她以平淡的語調道出自家女兒將不久病亡的事,夫妻二人心頭劇顫,但卻沒有當場應下。

遷墳動土確實不是一件小事,往往需要族裏人一同商量才能決定,若僅僅是遷棺倒也罷了,還要開棺撿骨,這若打擾到先人英魂,引得先人不滿,不再庇佑他們這些後代,那罪過可就大了。

商慈將他二人糾結之色盡收眼底:“老爺夫人還請考慮了清楚再來找我罷,貴千金的病情還隻是剛過第一階段,離暴斃身亡還早著呢,你們有足夠的考慮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