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恩,當時葛三爺於他,不過是一時心情好賞了他兩個銅子兒,而商慈於他,不說光客棧住宿這一項就抵了多少的饅頭錢,數月以來,更是像待親人一般待他,流光心底也早把她當親人般的存在了,誰會因五年前兩塊饅頭的恩情,去傷害自己的親人?

商慈朝他攤開掌心,流光低頭解開香囊,有些不舍地遞給她香囊中所剩無幾的一塊白色膠質物。

那塊白色膠質物隱隱散發出令人饜足致幻的香氣,正是流光上回用來迷倒人販子的香料,由曼陀羅的葉子和花粉製成。這種曼陀羅花很稀少,生長在西南方的邊陲,用完了便沒了。

這香料是他失憶後身上香囊裏唯一裝著的東西,他也是偶然間才發現它有致人昏迷的作用,好在他心思純淨,即使當初窮到乞討,也沒想過用它做過什麼壞事。

商慈原以為流光戴著那香囊隻是為了裝飾,此刻見他果真在裏麵裝了東西,頓時起了十足的八卦心:“那荷包裏的東西你拆開看了?”

流光回憶起什麼,回道:“哦,看了。”

商慈瞧他這反應不對勁啊,怎麼會這麼淡定?

訝然地問麵前這位清秀的小少年:“你對彩螢沒意思?”

流光張大了眼,奇道:“我收下香囊,跟…跟對她有沒有意思,有什麼幹係?”

“……”商慈忽然想到他在外流浪了近十年,五歲前的記憶又忘得一幹二淨,想來這人情世故也未曾有人教導過他,無奈道,“姑娘家送人香囊代表對那人有意,而那人若收下了,便說明對那姑娘也有意,彩螢雖說是為了感謝我們而做得香囊,但香囊裏放的紙條你不是看見了嗎?”

他原先的香囊用了十年,早就破爛不堪,彩螢做得香囊又好看又結實,他當時收下,真的沒有想太多,至於紙條,他是看了,但他不識字呀!看了兩遍硬是沒看懂,就隨手給丟了……

流光懵了,收個香囊,還附贈個姑娘?

*

第二日,天還是灰蒙蒙的,商慈叼著豆沙包,連幕籬都懶得帶了,在庭院周圍溜達。

整個院子裏,她隻認識悟德和朱煜,悟德整日裏就是阿彌陀佛,同他聊一會就覺得煩了,而朱煜……商慈決定再見到他,一定再賞他個斷子絕孫腳。

且那家夥現在估計也沒有力氣來騷擾她了,清晨商慈看見有侍女引郎中拎著藥箱去他的屋裏,估計是手腕脫臼了。

於是商慈溜達了一圈,決定還是去找師兄玩。

幾座庭院都是緊挨在一起,穿過一小片竹林就到了。

誰知剛走到院落門口,便瞧見一副依依惜別的畫麵。

準確的說,是那少女手臂上挽著包袱,低頭捏著一封書信,麵色潮紅,眼裏似噙著淚花,而師兄狀似在聽著,但商慈瞧見他那一瞬不瞬垂視著下方的眉眼,就知他在神遊物外。

莘玥緊攥著他托她捎給薛家夫婦的書信,心裏萬分複雜,隻道終究還是到了離別的這一天,她盼著能有最後幾天和他相處,卻還是落了空。

來這裏競選國師之人,雖說可能有真本事在,但絕大多數都是混跡江湖的下九流,說好聽點是放蕩不羈,其實就是流徒草莽之輩。整個院落裏,除了那位身染癆病的老婆婆,就隻她一位女子,住他隔壁的幾位大漢都像餓狼見了肉,眼睛裏都冒綠光,各種變著法地搭訕套近乎。

她原指望巽方會替她擺平這些人,誰知他這兩天幾乎不見人影,她次次找他次次撲空,也不知在忙些什麼。

前天夜裏,因她並不是待選者,屋內並沒有遭毒蛇入侵,但瞧見那幾條被眾人砸得稀爛的長蛇屍體,她還是被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