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的,我是來釣金龜的。”
他將臉一揚,隻見鶯鶯燕燕全在遠處圍著,男男女女時不時爆發出一陣陣笑聲,不知是不是釣上了大魚。他於是衝她笑:“言不由衷了吧,他們全在那頭,你一個人蹲這兒能釣上金龜嗎?”
她笑嘻嘻:“金龜確實沒有,土龜倒有一隻來。”
他作勢要拿魚竿掄她,她靈巧地跳起來,像頭鹿,輕盈美麗,笑吟吟一下子跳到石墩子上去,蹲下來仍舊澆水玩,太陽從樹葉的縫隙間漏下來,碎金子一樣,撒了人滿臉滿身,水花閃閃爍爍,在她手中晃亮如水銀。他眯起眼睛望著她,仿佛是被陽光刺得睜不開。過了半晌,他才問:“哎,說正經的,你怎麼老這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剛才想什麼呢?”
她說:“想書上的事。”
“什麼書啊,讓你想得傻笑。”
佳期如夢第三章(3)
“《慶熹紀事》,沒看過吧,你這種人看過《三國演義》就不錯了。”
他倒答得老實:“確實沒看過,我就隻看看《三國》。”
“不看可惜了啊,”她無限悵惋,“裏頭有江山如畫,美女如雲。”
“美女如雲?那你看了做什麼?”
“我看裏麵的太監不行啊。”
他像是啼笑皆非欲語又止,她完全不指望他能明白,所以自言自語一樣:“其實我就想看看,明珠暗投,美玉蒙塵,愛上的都是不該愛的,總得有個結果吧,哪怕慘了點,總是個了局。”還沒有說話,遠處已經有人叫:“正東!正東!魚!魚!”他那根釣竿上鈴鐺正響得嘩嘩啦啦,他撇下她馬上去收魚線。石墩子凹凸不平,硌人得慌,佳期坐不住,又站了起來,就想起跟孟和平去釣魚。
那時哪有現在這種場麵,也隻有她跟他兩個人,兩個人在湖邊上曬得跟泥鰍似的,也沒釣上幾條魚,可是快活得不得了。回去後她的臉後來都蛻了皮,好長時間都紅紅的,像蘋果。那時年輕,喝完了牛奶,將瓶子裏剩的一點兒牛奶往臉上一拍,就當做了麵膜。刷完牙還忘記洗掉,結果孟和平親她,齜牙咧嘴:“乳臭未幹!”她拿枕頭捶他,他在雨點似的枕頭下逮住她親:“唔,好香!”仿佛小孩子吃到糖,心滿意足。
太陽太猛了,佳期有些發暈耳鳴,也許是曬得太久了,眼睛望出去四周都是碧茫茫的水,水那邊山的影重重疊疊,像一痕青黛,湖山如繡,遠處笑語喧嘩,可那都是旁人的事。
與她不相幹。
佳期沒想到這事徐時峰會知道,不由說:“是啊,我釣魚去了,你怎麼知道?”
徐時峰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這才說:“人家告訴我的唄,我當時還不信呢。好不好怎麼跟那群人混在一塊兒,就沒一個好人。”
佳期心虛:“我錯了,下回再不敢了。”
徐時峰倒歎了一聲,說:“我也不跟你囉唆了,你向來最知道好歹,可有時候也太知道好歹了,我告訴你,女人啊,該笨的時候笨一點無妨。”
佳期笑嘻嘻:“大哥,我還不夠笨麼?”
徐時峰倒像是十分意外,停了一會兒,才點點頭:“你也確實夠笨的了。”
佳期如夢第四章(1)
佳期沒敢告訴徐時峰,今年春天的時候她去機場接人,曾經在候機大廳看到過陸安琪。
或許那個人並不是陸安琪,也許隻是她認錯人,但真的很像安琪,身材還是那樣好,在人群中十分搶眼,所謂鶴立雞群。她一頭天然卷的長發剪短了,許多大卷卷貼在頭上,襯得一雙剪水瞳子,反倒顯得年輕,活像洋娃娃。她身旁的伴侶是高大英俊的北歐男子,忙著照顧大堆的行李與一對可愛極了的雙胞胎男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