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小姐,”他向她微笑,“正東的母親想見您,請隨我來。”
正東的母親比電視上看起來更年輕,氣質極好,雍容大方。見到佳期笑容親切:“其實早一陣子就想見一見你,但總沒有適當的機會。”又問,“尤小姐還沒有吃早餐吧?現在的年輕人,總是這樣不愛惜自己。”便轉臉吩咐,“開兩份早餐上來。”
四合院初看起來不甚起眼,卻是數重進深的軒敞宏偉。舊式的老房子十分寬敞,用作餐廳的那間屋子,向南一溜的大玻璃窗,冬日初晴的太陽正好透進來曬得人暖洋洋的。屋子裏的家具都是北方的舊式家具,一桌一椅漆光油亮如墨玉,在明亮清透的陽光中,鍍上淡淡的萬點金沙,頓時仿佛時光倒流數十年。而舊式黑檀大圓桌上的早餐卻是南方的泡飯油條,還有幾碟地道精致的南方醬菜,在淺暖的陽光下,碗碟精致菜色鮮亮,令人食指大動。佳期怕失禮,隻是陪著阮夫人在餐桌旁坐下,阮夫人笑吟吟地道:“你也別太拘束了,就是作為一位晚輩,陪長輩吃一頓早餐,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吧?”
佳期笑了一笑,阮夫人亦微笑,說:“對啦,這就好多了,年輕的女孩子就應該多笑。”
佳期這才稍放鬆了一些,陪著阮夫人吃完早餐,然後到偏廳去喝茶。阮夫人這才說:“我也不說那些客套話了,東子這孩子太叫人操心了。打小他爸爸和我工作都忙,很少能顧得上他,他姥爺在那麼多孫子、外孫裏頭,又最疼他,所以他那脾氣從小到大都拗,我也拿他沒有辦法。拿這回的事來說,一聲不吭自己出院走掉了……他還是個病人……”她眼中盈盈一閃,仿佛是淚光,“如今我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佳期沒有想到她會在自己麵前露出這樣的一麵,有點無措,輕輕叫了聲:“阿姨。”又覺得自己冒失,隻說了句:“您別著急。”
“真是叫人擔心,他自己一個人到上海老房子裏住著,不管家裏誰給他打電話,他就是一口一個沒事。可是他哪裏是沒事的樣子?又不肯回醫院去,他的病不能耽擱,我這心裏都亂了。我本來想叫江西去勸勸她哥哥,可是最後一想,也許他現在真正想見的並不是江西。”
佳期心裏也亂了,默默無語。
“尤小姐,在每個母親眼裏,自己的孩子不管多大,都隻是孩子,所以請你體諒我的心情。我這樣冒昧地請你來,隻不過出於一個母親的自私,希望你能幫助到正東。”
佳期抬起頭來,很快地說:“您不用說了,我都明白,我這就去上海。”
佳期後來才知道接自己來的那位男子是張秘書,此人辦事十分敏捷周到,從四合院出來一上車,便一樣樣交給她:“這是今天中午11點40分飛往上海的機票,你公司那邊,我已經幫你向王總請假,他也已經同意。車子現在會直接送你到機場去。這是正東在上海的地址,這是信用卡和一些零錢,你別推辭,因為你什麼行李都沒有帶,所以帶點錢是必要的,再說這錢我會從正東的工資裏扣出來。”
佳期完全沒有意料到:“他有工資?”
不苟言笑的張秘書竟然笑了一笑:“是啊,他有工資。”
登機之後佳期才覺得有點累,飛行時間是一小時四十五分,因為空中管製的原因晚點十二分鍾降落。龐大的波音客機挾帶呼嘯的氣流,轟鳴著降落在跑道上,緩緩地滑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