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走廓的玻璃幕透進的日光太刺目,有那麼一刹那,舒熙園覺得他似乎並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什麼令他覺得眩目的東西。

謝天謝地,她再自戀,也沒自戀到認為自己會令這樣的人覺得驚豔。

跟宇天那位孫經理剛談了幾句話,忽然孫經理的手機響起來,他向她道歉,然後接電話,隻聽得兩句,仿佛是驚詫,目光掃過她,隻連連應是。

講完電話,他和顏悅色的對舒熙園說:“對不起舒小姐……”

聽到這樣的口氣,她不由得略微有點失望,誰知那孫經理說:“我們能否舒小姐替我們拍攝一係列平麵及電視廣告,至於報酬……”他報出一個數字,令她幾乎疑心自己聽錯。

進了電梯,她才狠狠掐了自己一小把,真疼,原來是真的,這天上掉餡餅的事,真砸到了自己。

關夏聽說她要替宇於拍廣告,“噝”得倒抽了一口氣,扣住她的下巴仔細端詳:“也沒覺得你傾城傾國啊,怎麼宇天就瞧上了你?”

舒熙園隻是樂:“下星期簽約,拿到銀子請你吃飯。”

舒熙園從來沒有拍過廣告,好在她是學播音主持專業的,對著攝像機及攝影機都習以為常,拍出來的片子經過一係列複雜的後期處理,居然十分驚豔,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會拍得這樣漂亮。

最後的平麵拍完後,收工吃慶功宴,大隊人馬包括廣告公司的人,熱熱鬧鬧開了兩桌。幾日相處都已經熟悉,而且全是年輕人,說說笑笑都很高興。正在興頭上,去洗手間的孫經理回來了,說:“真巧,遇到雷總在這裏吃飯,他說過會兒要來給大家敬酒。”

原來就是那日在走廓上遇見的那人,沒想到原來他就是雷宇崢,這樣年輕,今晚仍是穿了西服,自有一種翩然如玉的風度,微微笑,一一敬了酒。到她名下,她不知為何心裏有點發慌,但他的目光很從容的掠過:“謝謝舒小姐,樣片我已經見著,拍得很令人驚豔。”

他的聲音很好聽,字正腔圓的普通話,稍稍帶著所謂的“大院音”,她是學播音的,不知不覺就作專業上的考量——口中忙謙遜兩句,他已經與旁人碰杯去了。

吃完飯已經很晚,她要回學校去,與任何人都並不順路,站在路邊攔的士,正好地下車庫裏有輛車出來,本來已經開過去,忽然又緩緩倒回來,車窗玻璃降下,她不由得一怔:“雷總。”

“你一個人?”他又微微眯起眼睛:“上車吧,我送你。”

她看著那部黑色的跑車,遲疑了一下,他說:“你要回學校?太晚了打的不安全。”他的聲音從容平靜,但有一種不容置疑的調子,這種人習慣了發號施令,令旁人對他皆不得不言聽計從。

舒熙園乖乖上車。

一路上他都是靜默,風馳電掣,車頂天窗微微開著一指,吹亂她的長發,她第一回坐這樣的跑車,隻覺得快,兩側路燈似流星般一掠而過,遠遠近近的高樓,都是浮在燈河上的瓊樓玉宇,紛紛往後退去。

終於遇到紅燈,她幾乎以為他會闖過去,但終於急急煞住,幸得她係了安全帶,身子不由得微微向前一傾。耳中忽聽得他的聲音:“舒小姐明晚有沒有時間,我想請舒小姐吃飯。”

他身上有淡淡的香煙味道,還有薄荷般清涼的氣息,夾雜著隱約的酒氣,她這才發現他似乎有點喝高了,因為他雙手握著雙方盤,眼神卻是迷離的,望著十字路口那跳動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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