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著一堆人發脾氣,要叫人直接把孩子弄回去。是我攔住了,我說我來勸你。這錢也不是我哥的,是我的私房錢,你拿著吧,明天我來接孩子。”
勵夜看也沒看那支票一眼,隻是重複的說:“我不要錢,我不會把孩子給你們。”
“你到底在想什麼?我哥那麼討厭你,你還偷偷摸摸生個孩子。你知不知道我哥要是真毛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要不是我攔著,你沒準昨天晚上就被人打黑槍了。再不然被人一悶棍,扔集裝箱賣到馬來西亞去。你要真為了孩子好,就讓孩子過點好日子行不行?他跟著你有什麼好處?”
勵夜心裏直發酸,可是哭不出來,她好像隻會說一句話了,顛來倒去:“我是他媽媽,我不會把他給你們。”
樂意安終於火了,把支票摔在駕駛台上:“你到底有沒有自知之明?你能不能別把自己當聖母。你帶著孩子能有什麼好下場?你不要錢,行,明天我哥的人來,一毛錢也不會給你,照樣能把孩子弄走。你自己愛怎麼著就怎麼著,你別拖著孩子跟你一塊兒受罪,我在這兒等你,聽鄰居都說了,你把孩子一個人反鎖在家裏,結果孩子把腳燙了。哪天要是失火了呢?這孩子不被活活燒死在屋子裏?你是他媽,你是他媽就應該給點好日子他過。”
樂意安越說越激動,聲音越來越大,後座的天天終於被吵醒了,睜開眼睛來有點驚慌的找尋母親的存在:“媽媽……”
她不吭聲,下車打開後車門,抱起天天就走。
樂意安氣得衝下車,摔上車門,狠狠得衝著她的背影嚷:“我不管了!你等著我哥來收拾你吧!”
勵夜起得很早,起來了就在屋簷下生爐子,嗆得直咳嗽。三年了,她生爐子還是笨手笨腳,也許有些事情她永遠都學不會。
最後還是去吳婆婆那裏借了個底煤,才把峰窩爐生起來,然後坐上水壺。
等天天醒了,她已經兌了一大盆溫水,擰了毛巾,給他洗臉、擦澡。
冬天太冷,屋子裏沒暖氣,她都沒辦法洗澡,更不敢讓孩子洗,何況現在天天又燙了腳。天天被她圍在被子裏,被熱熱的毛巾擦拭得很舒服,眯起眼睛來衝她笑。
孩子缺鈣,牙齒長得稀稀落落的,一點也不像樂家的人。
樂家的人都是一口整齊的白牙,像樂意安,像樂俊凱。
隻有頭發像,孩子跟著她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偶爾買點排骨回來燉湯,算是好的了。就這樣還長了一頭濃密的頭發。在發頂有著兩個旋,和樂俊凱一模一樣。
他睡著了老是背對著她,有時候她朦朧醒過來,就隻能看著他發頂的兩個旋。他總是很短的平頭,所以發旋清晰可見。
她一直想伸手摸一摸,可是又不敢。他很討厭人碰他,尤其是她。
有時候他也會主動抱抱她,可是太少了,她就隻記得兩回。一回是他宿醉未醒,她站在露台上,他出來從後麵抱住了她,很溫柔,很溫柔,她記了很久。
還有一回是他很高興,把她抱起來扔到床上去,笑得像個小孩子。他很少對著她笑,所以她也記了很久,久到她想起來都覺得發怔,以為不曾有過,是自己記錯了。
她給天天穿好衣服,然後坐下來數錢。天天怯怯的坐在床上看她,還有兩百多塊錢,她得省著點花。
她抱著天天出門,先搭公交車去了商場,挑了很久,才挑了一件特價打三折的童裝新棉衣,正好兩百塊。自從有了天天,她從來沒買過這麼貴的衣服,哪怕是給天天。
天天穿上新棉衣,越發像棵豆芽菜。頭大身子瘦,細長細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