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手中並未停,道:“左右是無事,繡著消磨時日也好。”
畫珠道:“今兒李諳達說了一樁事呢。說是宜主子年底要添生,萬歲爺打算撥一個妥當的人過去侍候宜主子。”
琳琅嗯了一聲,問:“你想去?”
畫珠道:“聽李諳達那口氣,不像是想從禦前的人裏挑,大約是從東西六宮裏撿吧。”琳琅聽她這樣說,停了針線靜靜的道:“許久不見,芸初也不知怎麼樣了。”畫珠道:“依我說,侍候宜主子也不算是頂好的差事,宜主子雖然得寵,為人卻厲害。”琳琅隻道:“畫珠,你怎麼又忘了,叫旁人聽見。”畫珠伸一伸舌頭:“反正我隻在你麵前說,也不妨事。”又道:“我瞧宜主子雖然聖眷正濃,但眼前也及不上成主子。這一連幾天,萬歲爺不都是翻她的牌子?今兒聽說又是。萬歲爺的心思真叫人難以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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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說:“該上燈吧,我去取火來。”
畫珠隨手拿起扇子,望一眼窗外幽黑天幕上燦爛如銀的碎星,道:“這天氣真是熱。”
第二日依然是響晴的天氣,因著庚申日京東地震震動京畿,京城倒塌城垣、衙署、民房,死傷人甚重,震之所及東至龍興之地盛京,西至甘肅岷縣,南至安徽桐城,凡數千裏,而三河、平穀最慘。遠近蕩然一空,了無障隔,山崩地陷,裂地湧水,土礫成丘,屍骸枕籍,官民死傷不計其數,甚有全家覆沒者。朝中忙著詔發內帑十萬賑恤,官修被震廬舍民房,又在九城中開了粥棚賑濟災民。各處賑災的折子雪片一般飛來,而川中撫遠大將軍圖海所率大軍與吳三桂部將激戰猶烈,皇帝於賑災極為重視,而前線戰事素來事必躬親,所以連日裏自乾清門聽政之餘,仍在南書房召見大臣,這日禦駕返回乾清宮,又是晚膳時分。
琳琅捧了茶進去,皇帝正換了衣裳用膳,因著天氣暑熱,那大大小小十餘品菜肴羹湯,也不過略略動了幾樣便擱下筷子。隨手接了茶,見是滾燙的白貢菊茶,隨手便又撂在桌子上。隻說:“換涼的來。”
琳琅猶未答話,李德全已經道:“萬歲爺剛進了晚膳,隻怕涼的傷胃。”又道:“李太醫在外頭侯旨,請萬歲爺示下。”
皇帝問:“無端端的傳太醫來作什麼?”
李德全請了個安,道:“是奴才擅作主張傳太醫進來的。今兒早上李太醫聽說萬歲爺這幾日歇的不好,夜中常口渴,想請旨來替萬歲爺請平安脈,奴才就叫他進來侯著了。”
皇帝道:“叫他回去,朕躬安,不用他們來煩朕。”
李德全陪笑道:“萬歲爺,您這嘴角都起了水泡。明兒往慈寧宮請安,太皇太後見著了,也必然要叫傳太醫來瞧。”
皇帝事祖母至孝,聽李德全如是說,想祖母見著,果然勢必又惹得她心疼煩惱。於是道:“那叫他進來瞧吧。”
那李太醫當差多年,進來先行了一跪三叩的大禮,皇帝是坐在炕上,小太監早取了拜墊來,李太醫便跪在拜墊上,細細的診了脈。道:“微臣大膽,請覷萬歲爺龍顏。”瞧了皇帝唇角的水泡,方磕頭道:“皇上萬安。”退出去開方子。
李德全便陪著出去,小太監侍候筆墨,李太醫寫了方子,對李德全道:“萬歲爺隻是固熱傷陰,虛火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