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是他曾經遺留下的夏目貴誌的一段記憶。

那段記憶原本已經歸還,但是現在又回到了華月這裏。

“你把這段記憶取回來,那他……就不記得我了嗎?”

他分明知曉如若夏目忘了他,會過得更好。

然而他不願意,他不願夏目忘了他,他自己也絕對不會願意忘記夏目貴誌。

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行。

“我沒有把他的記憶取走。”

“他既然已經與我交換,那這段記憶便是屬於我的。”

“在夏目貴誌死後,自然物歸原主。”

華月說,夏目死了。

一直到很久以後,信乃還記得那一天——

他一直恐懼,而又不敢去想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半年時間,在夏目的世界又已經過去了六十年。

在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一種痛源於心髒,蔓延全身。

可以讓他痛到全身都在痙攣,而且無法站穩腳跟,隻能蜷縮著身子癱坐在地上劇痛地發抖。

夏目已經死了。

那個他喜歡並喜歡著他的夏目,那個是他生命延續的夏目,真的永遠離開了。

這段記憶,是夏目唯一留下的。

但華月說,這是最後的可以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

信乃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華月早已經預見到了今天的事情。

有些時候,相遇是世間注定,分開也是命中必然。

一直到很久以後,信乃還記得那一天——

華月將夏目貴誌的記憶給了他。

他便擁有了夏目的記憶,從年輕到年邁,夏目貴誌幾十年的記憶都在此刻成為了信乃的專屬。

從他們相遇到分離,那些年點點滴滴的回憶都似乎閃耀著澄光,充溢著他們屬於之間的溫暖與親昵。分離之後,夏目一直在找他,整整十年時間夏目從未放棄。

在這十年裏,夏目去了很多地方,他遇到了很多妖怪,其中一個名為斑的妖怪,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夏目為了尋找可以去往他世界的線索去找了許多妖怪,甚至於去往斑所說的凶險萬分的人類不該前往的地方。

“你是想去送死嗎?”斑是這麼問夏目貴誌的。

“沒有啊。”夏目的回答依舊很平和。

“夏目貴誌!我一開始不阻止你是因為我知道你這個家夥不嚐試是絕對不會死心的!但是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根本就找不到信乃的!”

“那,我就什麼都不做地等嗎?”夏目抬眼,那雙眼眸裏沒有恐懼沒有驚慌,甚至沒有絲毫的猶豫或者茫然。他隻是靜靜地注視著斑,然後淺笑著抬頭摸了摸貓咪老師的頭。

夏目貴誌可以為信乃做一切事。

唯獨這一件不可以。

他做不到隻是安靜地等待著信乃,也做不到放棄尋找信乃這件事。

“別等了。”氣焰十足的貓咪老師在此時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微眯著眼輕聲說了出來。

“老師,我真的沒有想送死,相反我很珍惜我的生命。就因為活著,我才能遇到信乃,藤原夫婦,你,還有朋友,妖怪。而且我一直覺得,我和信乃是彼此生命的延續。但是正因如此,沒有信乃的話,我的生命就是不完整的。”

於此,夏目依舊義無反顧地去尋找任何可能找到信乃的線索。但是,整整十年夏目遇見了很多人,很多妖怪,很多常人都難以想象的事,唯一找不到可以通往信乃的路。

最後,是魘幫助了夏目貴誌。

那個混沌於世間中不知道已經過了多少千年的妖怪,用盡自己全部的妖力為夏目打開了一道臨時通往信乃的道路,然後終於消散在空中,與他夢境裏憐愛的女人一同離開了塵世。

後來,便是夏目與他的一個月。

一直到很久以後,信乃還記得那一天——

夏目離開的時候,是淺笑著與他告別的。

但是在夏目的記憶裏,一切都是灰暗到極致的。所有的悲傷和疼痛都凝聚在了一起,那是一種崩潰到極致的痛苦和無助。夏目貴誌一個人在黑夜中蜷縮著躺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悲慟到哭都哭不出聲來。

夏目是個騙子。

他明明說不會再找他了,但其實他依舊從未停止過找他。

接下來的幾十年裏,夏目貴誌還是在找他。

一直,都在找他。

後來,夏目貴誌老了,變成了一個好看的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