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旦戈已經敢派人暗殺,他若是去了神隕,那冕都也就岌岌可危。而若連這個問題,他都無法解決,又談何帶領群獸離開流放之海?說到底,冕都不過是他一時仁慈,而脫離流放之海的困境,才是他心中大誌。
從冕都到整個流放之海,看似風馬牛不相及,可仔細想來,卻息息相關。不管是他要壯大冕都,讓冕都立於不敗之地,還是他的遠大誌向,都勢必要對上旦戈,戰事不可避免。本來眼下這番平靜也是他辛苦謀來的,安海城與長老會的成立,都是他的想法,如今卻要由他親手打碎,這必定是個掙紮的過程,季遙歌在心中歎道,言語上更加小心,換上正色,一副商談大事的態度。
流放之海畢竟不同於衍州三十六城,這地方更加混沌紛亂,一直以來都沒有出現一位真正的領袖,群獸各為其政,還處在原始的廝殺爭搶中。昊光的出現,毫無疑問是流放之海向前邁進的一道光,可要如何行事,卻無人能教昊光,連他自己,也尚在摸索之中。
但不論如何,這一步若能走出,對流放之海來說,就是意義非凡的一步。
“你……”她沒有說得太明白,但昊光也已聽懂她言下之意,心裏不免驚詫,也生出些許心↓
他神情和煦,眉宇鬆馳,目光親切——親切這個詞,多少便透著上位者的作派。還有幾分挑剔,藏在微勾的唇角裏。元還從來不會這樣看人,也不會這麼笑,他自然是有高人一等的資格,不論是境界還是身份,但他的傲氣卻從來不曾源自這些。
除了這些,他披著元還的皮,尚算平和,沒有任何外露的殺氣,但季遙歌仍舊有種被無形巨掌扼喉的感覺,就奉曦劍也悄悄地彈鞘半寸。
蛛皇倒有些好笑。麵前警惕的人就像不慎落網的蜻蜓,有身為獵物本能的警覺,眼珠鋥亮地盯著他,表情萬分可愛——困獸總讓人興奮,讓人心生慢慢折磨拆吃的欲、望。
“放鬆些。”他開口便是雲淡風輕的笑意,“你我也算見過幾次,並不陌生。”
“元還呢?”季遙歌仍是警惕。她很少有如此將情緒呈於麵上的時刻,蛛皇突然的出現,讓她連虛與委蛇的客套試探時間都不願浪費。
蛛皇一步一字地回答:“死了。”
這回答讓人心驚肉跳,季遙歌神情雖然未改,但細微之處的變化仍沒逃過他的眼睛,他笑得更大些:“你不是一早知道了,梵天困生咒的破劫之關,是需要修者經生死輪回而悟,他現在還不知道落在哪個輪回裏。”
“那你又如何出來的?”季遙歌直截了當地問道。
他繞到她身後,繼續朝樓闕大門走去:“他的魂魄離體輪回轉生,這身體自然歸我。”
“他幾時能歸?”季遙歌轉身,跟在他身後。
“那得看他的能耐。踏過輪回他便在凡間再世為人,前塵盡忘,這會隻怕已經不記得你了。前世種種都帶不到來生,多深的愛恨情仇等過了那扇門便一了百了,今生所約定的種種,都帶不到來世。”他心情似乎不錯,竟向她解釋起來。
愛恨無兩世,這輩子感情再深,一入輪回便化作空白。
梵天困生,便是要他墮輪回曆劫,拋卻所有。
“若是不得了悟,他便要一世接著一世輪回,你問我他幾時歸來,我確也不知。”蛛皇走到赤秀樓門前,展眼望向遠山,換了語氣,“你也別死心塌地等他了。再世為人,他哪還記得你,娶妻生子曆人世種種,可又是另一番天地。”
“當然,也有可能托生成了和尚、道士,亦或是……太監。”蛛皇說著轉頭看她,伸起一指在她麵前搖了搖,“總之,不管是人是豬是孑孓,他都和你沒有一點關係。”
她停在原地,他可能已經走出百步,隔了不知多少輪回,即便遇見,也隻是陌路。
所謂來世再約,隻是凡人自欺欺人的安慰。
“他說他會回來,我隻管等,不管別的。”季遙歌未受他影響,從容回道。
“回來?”蛛皇微微一笑,莫測高深道,“你又怎知,你所見所感的這個元還,便是他的原身?若然與你這一世,才是他漫長修行中所輪回的一場劫數,你當如何?你知道他多少過去?若不存在回來,如今也隻是歸去,你之於他,不過浮生一夢。很有可能,你連他到底是誰都無從得知,又當如何?”
季遙歌的心因這一席話而高高懸起,底下似乎有無底深淵,在等著她墜落。良久之後,她才找回聲音:“既是輪回,每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