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一直安靜棲息在威廉肩頭小鳥突然撲騰而起，鳴叫著衝進門洞之中，衝開了聚集在門洞口的無數星芒。
“誒……”雅各布愣了一下，隨後邁開步子跟著小鳥快步走進去。
屋裏隻有一扇窗戶，泛白的陽光從窗戶中投射進來，讓剛習慣了柔和熒光的雅各布覺得有些刺眼，下意識地舉起胳膊遮擋住眼睛。等到眼睛適應過來，雅各布不由輕叫了一聲，“啊，這……”
綠色的小鳥停棲在一個消瘦的肩頭，原本似乎是在和小鳥調笑，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此刻聽到雅各布的聲音側過臉，笑容還未來得及散去。
“傑克，怎麼了？”最後走進房間的威廉拍拍雅各布的肩膀。
“夢裏的……人。”無論是穿著的白衣，還是白到快要透明的皮膚，以及那雙淡色的眼瞳，都和夢裏的一模一樣。以至於雅各布一時之間分辨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恍惚得呆然而立。
“你們是誰？”擁有纖細容貌的少年靜靜地發問，臉上的表情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
“我們……”雅各布不知道如何回答。
身旁的威廉露出早有預料一般的溫和笑容，向前走上一步，“我們是受人所托前來。”盡管是回答著少年的問題，可是威廉琥珀色的眼睛卻意有所指地看向少年肩頭的綠色小鳥。
威廉這麼一說，雅各布突然想起來，在雨夜第一次迷糊醒來的時候所看見的黑色影子。因為第二次醒來的時候黑影就不見了，也沒有聽見開關門的聲音，雅各布一直以為是自己睡迷糊當口做的夢。
這麼說的話，即使他沒有提起那個困擾著自己的奇怪夢境，威廉也會前往尋找高塔吧。領悟到這一點的雅各布，不知怎麼的，心裏感覺到一絲鬱悶。
“你，一直在這裏，是在等著什麼人吧？”雖然用的是問句，可是威廉的口氣卻十分肯定。
少年淡色的眼眸靜靜看著威廉，不發一語。
威廉繼續笑著，“那個人，不會來了哦。”溫柔的語氣，殘酷的話語。
少年的臉上仍舊沒有表情，半晌，慢慢垂下眼簾，視線盯著從鬆垮袖口裏露出的蔥白指尖。“是嗎……？”少年幹淨地聲音低了幾分。
綠色的小鳥轉頭看了看少年，又轉頭看了看威廉，又轉頭看了看少年。隨後，像是試探一般，輕輕用小小的腦袋蹭著少爺纖細的脖頸。小鳥啾啾的輕叫聲聽起來像是安慰。
“哥哥他，已經不會回來了，是嗎？”少年靜靜抬起頭，目光看向威廉。
“沒錯，你哥哥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不在了。他一直放心不下你，怕你一直在等他，所以才拜托我們來找你的。他讓我轉告你——”威廉走到少年身邊，伸手撫摸上少年的腦袋，聲音十分溫柔，“不用再等他了。已經夠了，不用再等下去了。”
威廉在少年手裏放了一樣東西，是一個小小的銀色十字架。
少年靜靜看著手裏的銀色十字架，淡色的眼眸裏慢慢浮現出悲傷的笑意，“是嗎，哥哥已經不在了啊。”
他的身上慢慢散發出淡金色的光芒，有無數細碎的光芒慢慢升起。
少年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最終消失在了空氣中。
原本少年端坐的床的位置，躺著一具白骨。在指骨之間，小小的十字架閃著銀色的光芒。
“啾啾——”綠色的小鳥飛到威廉的麵前，對著威廉叫了幾聲，然後，從窗口飛出去，消失在泛白的陽光之中。
這一次，雅各布也聽懂了小鳥的話。
——謝謝。這是小鳥帶著真誠的心意對威廉講出的話。
*****
兩人從湖中濕漉漉的爬上岸邊，狼狽不已。
在少年消失後不久，高塔的牆麵開始出現裂痕，整座塔劇烈的搖晃起來。在因為顛簸而搖晃的視線裏，是威廉奔過來時驚慌的麵容。顧不得一路上四散的熒白星點，驚慌失措中跟著威廉一路狂奔。才逃出高塔，奔到山坡下，整座高塔轟然倒塌。隻有銀月，目睹了整個過程。
雅各布哀默地看著廢墟，直到被威廉拉著跌入湖中，回到原本他們一直生活著的，熟悉的世界裏。
仰麵躺在草地上，雅各布再也不想動彈。
“威爾，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嗎？”還是白天，空氣中殘留著雨後的青草氣息。
“這個啊……”威廉的眼睛看著遠處的連綿的山巒，緩緩開口，“大約是在很久之前，據說有個少年，他的頭發很特殊，能散發淡淡的金色光芒。織布的時候混入這樣的頭發，織出的布匹就會特別耀眼。很自然的，少年受到很多人的覬覦。”
“有個喜歡玩弄的黑心商人聽到這樣的消息，就想把少年買下來。這樣一來，不僅可以得到珍貴的頭發，還可以玩弄少年，一舉兩得。少年的哥哥聽到這樣的消息，帶著少年偷偷逃跑了。兄弟兩人來到森林中，哥哥把弟弟藏起來，獨自一人去引開那些商人派來的追兵。弟弟就這樣一直在森林中，等著哥哥的回來。”
“那那座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