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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有其事,王府裏人多事雜,我厭惡那些仆役太監喝酒誤事,放浪形骸,故而下了禁令。不過你我重聚以來,尚未並席而食,借著今日好月色、好景致痛飲幾杯,敘敘舊情方能暢懷啊,哈哈哈哈。”

“當日不過兩個小毛孩子,倒有什麽舊情來和你敘?難道你如今還想和我上屋梁、下盈河嗎?”

說到此時,都想起當日舊事,二人對視,不由開懷大笑。

正歡飲,焰雪款款上前,悄聲道:“永宜小侯爺來訪。”

駱靜一聽皺了眉頭,“便說我外出不在罷。”

焰雪悄笑:“怕瞞不住。人已到觀頤閣了。”

駱靜哼了一聲,暗罵了聲:“豎子卻來攪局。”

不多時,便見焰雪引了一個藍衣男子來,人未至湖心亭,在遊廊上衝著駱靜揮袖,高聲說:“楊潤不請自來,多有打攪了。”

駱靜冷冷看他,繃了臉並不理會。

方近了,才見他穿了靛藍常服,衣襟上用銀線細細得繪了風月美人圖,怪則怪矣,倒也新穎別致。看他麵容溫潤如玉,雙目含笑,可惜行止絲毫沒王侯的風度,略顯輕佻。既來訪客連冠帽也不加,隻插了根發簪了事。

人已至席前,方才假言道:“啊呀,小王唐突,不知王爺在此宴客,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駱靜也不給他麵子,“小侯爺知道便好,既如此,我著清璿送你回府罷。”

楊潤哪管這些,一屁股坐下,揮手吩咐婢女加副碗筷,又自顧倒了壺裏的酒水,暢快道:“果真好酒,我偏巧來對了。”見駱靜麵色不好看,隻是一味傻笑:“你我交情,如何能來了便走,好歹也讓我共賞佳景。”

駱靜也沒辦法,隻由得他,這時他才看我,奇道:“不知公子怎麽稱呼?小王唐突冒昧,敬請見諒。”

我正要起身,駱靜攔下了,回他:“是我表弟蘭惜懷,我們對月飲酒,閑話家常,不招呼你了。”

楊潤嬉笑道:“既是親戚,想必同我也有些親故,我們一塊聊聊,更是熱鬧。”

駱靜橫了他一眼,他也無知無覺一般,倒讓焰雪忍俊不已。駱靜惱恨,退了左右侍從婢女,三人同桌而飲。

“我今日聽了風聲,隻說寧王得了個一笑傾城的佳麗,弄得遣散了鑒月園,不由大感好奇,像你這樣風月場的高手竟能專一至此,這才來瞧瞧。”

“……聽你胡言亂語。”

楊潤偷笑,“我有生之年,能得見寧王殿下含羞語塞之態,也不枉此生了。”

駱靜瞪他,恨恨道:“折花弄柳的永宜小侯爺倒也有遁世自裁的心思了?小王大可送君一程,聊表心意。”

楊潤見把他惹急了,這才慌道:“哪裏活夠了?再給我七八十年也不嫌多。”

我一聽忍不住笑了,他得意道:“小表弟也盼著我多福多壽,殿下您可饒命啊!”

駱靜實在奈何不了他,便由得瘋瘋癲癲的楊潤胡鬧了。

24 山雨忽爾催心肝

一連幾日,駱靜都不上朝,日日陪我遊玩,已逛了大半個京城。問他卻說皇帝入了朝蓮離宮,不必日日上朝。他煩那些瑣事纏身,都推了給楊潤去辦,大概想起楊潤被政務纏身惱恨得頓足苦歎的樣子,駱靜更是滿麵春色。

這日恰是春光明媚的好天氣,便一道登了船舫,上郊外踏青。剛離了岸邊,我一陣心慌,抖抖得坐倒在地,身上忽冷忽熱的,好不奇怪。駱靜白了臉,急忙叫了焰雪來,她搭了脈,狐疑道:“倒像是風寒,又好像不是。”

駱靜一聽火道:“什麽是又不是!到底怎麽著了!”

“風寒束表,腠理閉塞,惡寒無汗,脈浮緩,都是風寒症相,隻是他時冷時熱卻不知什麽道理。”

“趕緊上岸,讓張頌給我把太醫叫來!要快!”

焰雪應承了,轉身去了,才一瞬,隻見一個妃紅的影子躍了出去,在江上踏了幾步就上了岸。

焰雪隔了過道回道:“詩緣已去辦了。”

待上了岸,我已好轉,行走如常,並無異樣,焰雪也吃驚至極,說不出道理。駱靜不禁眉頭緊鎖,一行人徑直回府。

待醫正搭脈看過尋思許久也道不明白,隻說也許勞神體虧,姑且吃些方子再看看。

宿英接了方子自去煎藥,駱靜隻是默默看我。

我慘然一笑,他伸過手來,輕輕握住我的,歎息一般道:“惜懷,你不會有事的。”

見他如此,我亦動容,隻說:“倘若當真有事,我尚有一個黃口小兒……”我忽然住了口,倒被自己嚇了一跳,我竟想把景兒托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