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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今日好雅致啊。”陶穀看著淡然微笑的李楠,氣不打一處來。
“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我和陶大人有何過節,讓大人恨我至此,非要緊緊盯著我不放。”
過節?陶穀一愣,確實沒有任何過節,要是真的要說的話,也是這李楠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後周之時沒有正眼看過自己,大宋後,對自己就更不屑一顧了,隻是,朝中對自己不屑一顧的人又何止他一個,為什麼偏偏要和他過不去?
陶穀不清楚,看著李楠的笑,他終於像是找到了理由:“從看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開始討厭你,你總是雲淡風輕的,看似對什麼都不在乎,卻總是輕而易舉的得到皇上的信任,不管是對後周還是大宋,你可曾立過微末之功?你沒有,卻爬的如此快。”他忽然笑了起來,麵色猙獰:“爬得快,摔得也快,你今日的下場就是明證,今日我也會讓你後悔遇見我!”
“給我狠狠的打,我不說話不許停!”陶穀恨恨的開口。
看著圍上來的人,李楠苦笑一聲,她怕,確實怕,怕苦怕疼怕沒錢,如今卻是全部都嚐遍了,這疼上又要加疼了。
不是沒想過求饒,她李楠,自問不是什麼硬氣的人,隻是看陶穀此人,今日怕是受了委屈,要來拿自己出氣的,求饒他也是不稀罕的吧,所以沒必要自取其辱。
“呃…”被一人踢中小腿,李楠單腿跪在了地上,幅度太大,牽動了後背的傷勢,仿佛是一條蟲子從那裏迅速爬下,李楠知道,傷口裂開了。
有一人出手,眾人便全部上來拳打腳踢起來,李楠已經無法再站立,趴在地上,想要躲避而不得,其他地方還好說,後背稍有觸碰,便是鑽心的痛,更何況這些人的手下並沒有留情,全身的痛楚一哄而來,疼的李楠隻想咬舌自盡得了,想想容易,要真的去做卻沒了勇氣。
見李楠被打,趙惜若連忙跑出去,卻被一個人拉住了,“不要去!”趙光義抓住她:“你想讓他被厭惡的人欺負,毫無還手之力卻還要被心愛的人看見嗎?”
“放開我,讓我過去。”趙惜若掙紮著。
“你到底懂不懂?這是他的恥辱!這些都是你給他的,他之所以淪落至此,都是你造成的,你在一日,他便一日不得安寧!”趙光義緊緊的抓住她,無論如何掙紮她終究是出不去。
趙惜若反過來拽住他的衣襟:“你去,你去好不好,不要再打了,讓他們不要再打了,楠她身上還有傷。”
趙光義搖頭:“我不能去。”
“為什麼?”趙惜若憤怒的看著他:“你不去為什麼不讓我去,放開我!”
“啪”的一聲,趙光義甩了趙惜若一巴掌,盡管沒有用多少力氣,卻依舊把她打翻在地,“你沒腦子嗎?就算是去了又能怎樣?你打得過那群人嗎?還是你想看見因為你自己受辱而讓他陷入更大的恥辱中?讓他從此抬不起頭做人?他本來有錦繡前程、有眾人景仰,都是因為你,他淪落至此,你卻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更要讓局麵亂上加亂!”
李楠此時已經沒有多少意識了,嘴裏漸漸吐出血沫,後背滲出的血染紅了全身,身上傳來的疼痛也讓她一陣陣痙攣,伴隨著一聲“住手”,她終於是結束了這種酷刑,隻是也失去了意識,陷入昏迷之中。
陶穀回過頭來想看看到底是誰敢攔他,隻是這一轉眼,就把他三魂嚇出了七魄,連忙上前行禮:“參見李將軍。”
來的人正是駐守揚州的淮南道節度使——李重進,李重進為郭威的外甥,身為後周舊臣又是皇親國戚,被趙匡胤猜忌是難免的,而事實上,即使他真的乖乖交出兵權,也不一定能安享天年,所以他早早的就開始加固城牆,修葺護城河,為反宋做準備,按慣例來京城以節度使的身份覲見皇上,也是他迷惑趙匡胤的一個手段。
去沒料到剛進城就看見了昔日的同僚陶穀,對於這個舉朝皆知的小人,他是再熟悉不過了,當下語出嘲諷:“陶大人不去寫粉飾太平的折子,跑到這南城門來做什麼?”看到躺在地上的人身著軍服,拉下了臉:“來人,把他抬到驛館裏好生醫治,等我麵見聖上之後,再請教一下,陶大人身為一個文臣,如何敢欺負到我禁軍的頭上來了?”
“李將軍…”陶穀急忙爭辯,隻是李重進哪裏會給他機會,騎著馬向城裏走去。
“楠!”趙惜若終於擺脫了趙光義,攔在路中央。
“何人擋路?”李重進連忙拉住韁繩,怒喝一聲。
趙惜若指著被他們隨意的放在馬上在地上留下一條血跡的李楠,終於是咽下了哽咽和害怕:“她是我丈夫,大人把她交給我就行了。”
“夫人還是跟我們走吧。”李重進擺擺手,便有人把趙惜若拉上了馬:“本將一定會替你丈夫討個公道。”
不遠處藏於暗處的趙光義看著地上的血跡失了神,他握緊了自己的手,剛剛為什麼會失控打了那趙惜若呢?難道,僅僅是因為氣憤嗎?若不是因為氣憤,又是因為什麼呢?
他搖搖頭,想起趙匡胤的話——三弟的性子該好好的磨一磨,不然,朕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