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若雲似乎尚未回過神來,靜靜不發一言。
阿宗阿義見他細皮嫩肉的書生樣兒,認定他被嚇得不輕,阿義有些過意不去,道:“不如我留下再呆幾日保護先生。”
溫若雲這才反應過來,忙笑道:“不必不必,雖說百無一樣是書生,可我還不至於怕成這樣。”跟阿義推托了一番,這才打消他留下保護的念頭,溫若雲便又將身上錢袋卸下交到二人手中,道:“二位多帶些銀子防身。”
“不不不,這可千萬不可!我們倆兄弟已經承了先生許多恩惠,這錢拿不得!”兩位夥計都是堅決不肯收。
“說什麼恩惠呢,我不還麻煩二位幫我辦事了麼?”溫若雲也不勉強,隻好將錢袋收了起來。
阿宗道:“這事說來慚愧,沒給你辦好不止,還辦出個烏龍來!可惜我們就要走了,不然一定幫你找到人!”
溫若雲釋懷一笑,道:“凡事皆起於緣,終有一日會找到的。”
送走了兩位夥計,溫若雲便往門市去,一跨進冷冷清清的門市,他不禁有些感慨地歎了口氣。
25-26
高記布莊門市裏,高桓正坐在固定的位子上,麵前放著他親手沏好的茶,白瓷茶盅,碧綠茶色,餘煙嫋嫋。
門市的夥計早走光了,街上行人接踵磨肩,在布莊門口來來往往的,街口那家燒餅店的吆喝聲,高桓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他喝了口茶,抬頭看見兩個姑娘進了店裏來,正詫異著,就見不知何時來到的溫若雲笑容滿麵地迎了上去。
高桓暗暗鬆了口氣,若是溫若雲沒來,他真不曉得該如何應付,怕是他一上前就把人家姑娘嚇跑了。接手布莊的這幾年,外頭關於他的流言不斷,雖然從未大肆宣傳過,但他心裏一直很明白,也正因為如此,他從不接觸門市的買賣,一直由高全出麵管理。如今布莊人手不足,雖說到了他不得不親力親為的地步,可他更怕會弄巧成拙。
見溫若雲處理得遊刃有餘,高桓漸感安心,渾然不覺自己的目光已經在溫若雲身上停駐太久。
在兩位嬌弱女子的陪襯下,溫若雲包裹在淺綠色衣物下的纖細高挑的身型顯得高大而挺拔,以發簪束起的墨絲偏有幾縷不妥協地落在他白皙的腮邊,越發襯得那膚色潔白如玉,微翹的唇角勾勒出迷人的溫和笑意,這時,水光盈盈的墨眸一轉,落在高桓身上。
高桓一驚,連忙別開目光,端起茶盅佯裝冷靜。
“溫先生,你看這個顏色如何?”
聽見詢問,溫若雲從容地將目光轉到對方身上,道:“小姐挑的自然是好,不過,你且看看這個。”他抽出一匹紫紅的布料,將其展開,微笑著用低柔的嗓音道:“我看小姐似乎偏愛清淡之色,不凡試試這顏色,別看它鮮豔,穿在小姐這樣素淨的人身上是最適合不過了。”
“嗬嗬。”另一女子忽然掩唇輕笑起來,道:“想不到先生也懂得做買賣,這奉承的話從你嘴裏出來便成了讚美之詞。”
“纖玉,別無禮!”似乎是稍微年長的女子輕斥道。
“我並非無禮,我是在誇先生!”名為纖玉的女子不依道,朝溫若雲嬌憨一笑。
溫若雲報以一笑,道:“兩位小姐確是天姿,並非區區誑語。”
被如斯豐神俊秀的公子誇獎,饒是方才說話大膽的纖玉也不禁紅了臉龐,更甭說另外一位了,高桓眼角恰巧掃到這一幕,沒由來地不快,不由得將兩個姑娘仔細打量,這會兒才認出她們是揚州城另外一家大布莊的千金。
揚州城有兩家大規模的布莊,一家是高記,另一家是錦繡布行。這兩家一直平起平坐,但從前年開始,高記漸漸超越了錦繡,成為揚州城首屈一指的大布莊。由於兩家存在商業競爭,少不得明爭暗鬥,因此關係算不上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