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夏的學長,在G大學曆史係讀博士生。”
“君影。”玫紅襯衫的男子向著來客的方位準確地伸出手,“職業是生病,業餘在寫作。”
“重樓。”
“你在看我,我感覺得到。”
“你長得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世界上總是有太多的巧合。”
答非所問,巧避鋒芒。
“鈴蘭,時候不早了,快回家吃飯吧。重樓,你不一起來?”
重樓眯起眼,猜不透這是邀請還是回絕。
晚餐很豐盛。為了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鈴蘭又親自加做了幾道可口小菜。兄妹倆的父母都在鐵道部門工作,吃完飯便匆匆出門值夜班去了,留下重樓跟鈴蘭一起收拾飯桌。
“學曆史學到博士在如今中國可是很少見的,”君影忽道,“重樓,你哪一年讀的大學?”
“二零零二年。”謹慎的作答。
“家裏有車麼?”
“……沒有。”
“有房麼?”
“……我和常夏一起住。”
“常夏?”
“是暫住啦,哥哥,怎麼今天盡問些奇怪的問題……”
“難得有小夥子上門,做大哥怎麼也得為小妹考量考量麼。”
少女臉一熱,趕緊岔開話題:“哥哥小時候生病發高燒,燒壞了神經係統。那時家裏沒錢,耽誤了最佳治療時機。大夫說病根埋得太深,現在是不可能醫治了——”
“——所以才更應該替你打算些,”盲者淡淡微笑,“我可不想拖累自己妹妹的幸福。”
重樓兀地冒出一句:“鈴蘭,你怎麼看常夏?”
即刻,三人陷入尷尬的冷場。
“我倆之間其實…有些誤會…”少女欲言又止,不知話該從何說起,“雖說之前隱約覺察她的傾向不同尋常,但是被她告白那刻我還是著實吃了一驚。”
“你接受?”
“怎麼說呢,也不能算完全答應,隻是……隻是不想傷了她的心,畢竟她是我這三年來最好的朋友。直到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讓我不得不接受她的感情。”
“……什麼事?”
“常夏請求跟我訂婚。”君影插道,“她似乎很清楚自己將不會受到任何人的祝福,所以兩個月以前來找我談了一次,想用婚姻作煙幕彈,徹底躲掉社會壓力。她打算大學畢業就跟我們一起住——唉,這個天真的丫頭,想出來的法子卻很合乎邏輯呢。”
“阿夏為我付出了很多,”鈴蘭低眉細語,似是陷入憂鬱的思緒中,“她確是深思熟慮過的。”
“既然想在一起,又何必在乎世俗的目光?”重樓盯著少女,問得她一時語塞。
坐在輪椅上的兄長則饒有興味摸了摸下巴,悠然道:“我以為學曆史的都相當迂腐,重樓,你倒是個例外。”
兩人在水槽邊刷碗的時候,鈴蘭終於坦言相陳:“其實我並不喜歡金融。但現在這個社會,商科起點高。為了畢業後能找個好工作給家裏減輕些負擔,我才做了這個選擇。”
“如果我說我可以讓你哥哥重見光明,你信麼?”重樓道。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不僅僅治好眼睛,還可以讓他站起來像正常人一樣行走。”
鈴蘭不可置信地望了他一眼,而後苦笑。“別安慰我。這是不可能的。”
“魔界有一種奇藥,用極目水混以脈絡散,合冰蠶蠱三十六隻烹煮,可治天下盲疾。”
“魔界?”
“你且等我片刻。……”
鈴蘭見他閉目凝神,俄而驟然擰緊雙眉,“學長,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感覺不舒服?”
“……我的空間失效了,怎麼回事……”
隻聽房間那側忽傳來君影的聲音:“重樓,剛才常夏在電話裏要我轉告你,說想讓你見識一下‘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嗬,那丫頭在話筒裏咬牙切齒的。你不是有什麼地方招惹她了吧?”
當晚十點整,重樓飛達常夏家。大門已經上鎖,重樓由二樓紗窗跳窗進來,隱約聽到洗手間裏嘩嘩的水聲。紅發男子氣勢洶洶,疾步上前,一把拉開浴室門。
頓時,兩雙眼睛,四目相對,幾乎同時出聲——
“非禮啊!!!!!!”
“快把封印解了!!!”
少女掩麵長歎,卻並不急著遮身蔽體,“重樓,你知道‘常識’倆字怎麼寫嗎?”
來人睥了她一眼,快速用手指在布滿水汽的瓷磚上塗抹一番。
我擦竟然還是篆體版!常夏仆地,心裏直念“I服了U”。
“我說你們魔界的浴室都不分男女的嗎?”
“就你那搓衣板,也怕被看見?”
被戳到痛處的某人瞬間變色,抓起資生堂550ml沐浴露便砸將過去,被對方穩穩接住。
“我說……你們難道不講‘朋友妻,不可欺’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