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隻不過這魔界至尊的寶座,向來能者居之。能者多勞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敖遊,嗬嗬嗬……”
“……那你是來助他一臂之力的?”
“年輕人,你到魔界這幾年不會隻坐坐辦公室吧,重樓沒帶你下過場子麼?”那人瞥了一眼對方的戰陣,將劍眉一挑,“跟你後邊那幫故作清高之徒不一樣,我們不講究那麼多條條杠杠。先到先得,誰搶到歸誰,嗬嗬嗬……”
“好一個‘先到先得’!吾安能將神兵拱手交予汝輩?”玄霄起劍而喝,“但求一戰!”
見此情景,坐上男子先是意外地一怔,而後又哈哈笑了起來。“年輕人,你誤會了。本尊對於毀滅六界雲雲毫無興致。銜燭也好,銜菊也罷,爾等需要,盡管拿走便是。”說著,他跳下坐騎,隻身走到兩軍陣地之前,兩掌憑空化出一個暗紅色的巨大空間,嘹聲道,“眾軍聽命,即刻撤離大荒不周!敢違我蓱翳號令者,化血陣伺候,嗬嗬嗬!!!”聲如洪鍾,在山穀中久久回蕩。
那人發完號令,吩咐十八名武士行動,須臾間便將這一片陣地的兵力劃入麾下,整裝待發。玄霄急忙問道:“你去哪裏?”
“蜀山——去收拾另一個爛攤子。”蓱翳飛身上駕,跟來時一樣,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年輕人,看在你把重樓整那麼慘的份上,給你個忠告吧——淩霄閣就是個圍城,外麵的人拚命想進去,裏麵的人拚命想出來。你如若看不穿這個局,嗬嗬嗬……”說完,便率領浩浩蕩蕩的魔軍往東南方向去了。
“稟天帝:不周山一役,魔道三萬人馬為天威所嚇,不戰自退。”
淩霄閣上,聽到使者如是稟報,藍衫白衣的身軀略微一顫。
“很好,很好。羲和,玄霄,汝二卿此番立了大功哪!”
玄霄拱手道:“大功二字,小仙受之有愧。但請陛下允我應得的東西。”
“哦?你想要什麼?”
“神龍之息!”
“——Ouch!肚子好痛!是哪個混蛋在今天的早飯裏放了巴豆?玄女呢?快來代班!寡人要去醫務室!”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王座上的人已經閃身不見了,剩下殿內一幹眾神習慣性地麵麵相覷了一會兒,而後躲到角落裏三五成群地聊起八卦。
“大膽玄霄,神女羲和尚未言片語,你竟先妄自邀功!”
九天玄女現身的那刻,玄霄感覺心中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仇恨,隻會影響你的判斷力——記得重樓曾經對他說過這句話。現在他的大腦果真一片空白,仿佛人生一下子失去了支點,不知自己究竟為何而活為誰而戰。
然後,他聽見自己悲哀的狂笑聲,女神們驚恐的尖叫聲,磚瓦柱欄在燃冰焚炎中的碎裂崩塌聲,玄女與神將們暴怒的嗬責聲。紅藍黃綠的光芒在廳堂裏撞擊、消散。這番光景,竟會如此該死地似曾相識。
魔界。
傳說箕伯一派在一夜之間全數覆滅。締造者,重樓。
紅發的魔尊凱旋歸來,得知銜菊之龍落入神界之手、玄霄再次被打入東海的消息,一點也不覺意外。讓他掛心的是魔長老蓱翳。飛蓬的記憶被伏羲封印在鎮妖劍裏,蓱翳答應蜀山一行會“順便”幫他取劍。雖然他倆之間曾立有盟約,但現在賬簿沒了,不知那人“借”他的兵馬還會不會歸還於他。
沒有永遠的朋友,僅有永遠的利益——在這個黑暗森林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除非布散強力的監視網絡,否則神界是無法探查魔界動向的。在一切未有定數之前,不妨乾坤一擲!
“稟天帝:魔尊重樓特遣玄淩為使,謹上戰書一封。”淩霄閣王座,侍從俯首呈上蓋有璽印的紙箋,箋上隻有一行字:飛蓬是我的,有種單挑,時地你定。
玄淩帶回伏羲的回執。重樓打開信箋,上麵也隻有一行字:明日正午,南天門。
將紙張一團焚為灰燼,他踱步至橙發女孩麵前,忽道:“為何不一走了之?”
“啊?”稚嫩的麵孔愣了一愣,“尊王的意思,屬下不太明白……”
“你跟神界那幫流氓是不是一夥兒的,本座不知。但可以確定一點,你不是魔界中人。攜我戰書離開,這本是你最後的機會。”
“尊……尊王是何時察覺的……”
“從你說要為我效力的那刻起!”他瞟了一眼對方迷茫而純真的神情,搖了搖頭,心想有些細節還是不道明的為好(作者注:細節參見本文第五章),“如若不走,那便永遠留在魔界!”
“……”玄淩咬了咬嘴唇,臉上倏然變色,大叫道:“老娘就是要賴這不走了!愛咋咋地!”
重樓大笑一聲,不置一詞。他走下廳堂,示意深藍色綢服的魔將跟他出去。“溪風,代我跑一趟東海。”他攬過部下的肩膀,低聲道,“合該第二回,本座不便出麵,你也不必用強,隻消帶我口信給他,就說千重殿的大門隨時都對他敞開。”
自蚩尤開辟魔界以降,神魔之井從未像今天這般暢通無阻。赤色鎧甲的大軍高舉赤色戰旗,如洪水般壓向南天門。
久違了,這片熟悉的清冷的空氣。重樓深吸一口,猛然抬頭,卻見天門之上,悠然立著一位清雅高華的苗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