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若聽到“身後事”三個字,整個人都不好了,搖搖欲墜的樣子,啞著嗓子說:“父皇,請您不要這樣說,兒臣……”
他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安排身後事這種話剛才慕雲藍說出來,他隻覺得憤怒,當然這憤怒並不是針對慕雲藍,而是覺得老天爺很不公平,要在這個時候奪走父皇的性命,可是現在聽父皇說安排身後事,他是切實地感到痛苦和絕望,仿佛被剜心一樣。
他實在無法想象,沒有了父皇的日子他該怎麼辦?當然這並不是說,沒有父皇他就擔不起大楚的江山,否則這麼多年他所受過的教導和曆練就成了空談和笑話,他隻是無法接受,一向那麼疼愛和寵愛自己的父皇會忽然之間離他而去,讓他沒有一點心理準備,這對他來說太殘忍。
夏映秋趕緊過去扶住蕭懷若,輕語安慰,父皇這樣,她心裏也不好受,可她和太子不能都倒下,而在這種時候,往往女人表現的更加堅韌和堅強。
“好了,懷若,你看看你這樣子,不怕人笑話。”順平帝微微笑了笑,“人終有一死,朕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這麼多年了,你心裏也應該有數,這一天早晚會到來,大楚的江山早晚有一天要交到你的手上,這是你應該承擔起的責任,你難道還要在這個時候讓朕對你失望嗎?”
他這輩子最得意和滿足的,就是有了懷若這個孩子,自從這孩子呱呱墜地,他就打心眼裏喜愛,不但立刻下旨封孩子為太子,這麼多年來不但讓人悉心教導懷若,他自己更是手把手地教導懷若,不停地幫懷若清除朝中的反對勢力,隻為了將一個太平盛世交到懷若手上。
這麼多年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動搖懷若東宮之位的心思,一來是因為懷若的確從來不叫他失望,二來東宮易主,都是傷筋動骨的大事,除非迫不得已,他不會做這種自損算實力的事。
最近他的身體頻頻出現不適,雖然並不知道自己是中了毒,卻也感覺到自己大限已到,雖然總歸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舍不得這萬裏江山,舍不得他一直善待的平民百姓,可是當這一天不可避免到來的時候,他也隻會選擇平靜地接受。
“父皇,兒臣不會讓父皇失望,可是……”蕭懷若十分慚愧,他知道父皇說的是對的,他不應該因此消沉,但他還是希望父皇能夠活下去,滿懷希冀地看著慕雲藍,“雲藍,你一定能夠救父皇的是不是?本宮知道你一定有辦法,你要救父皇!”
他這哀求的眼神和語氣叫人心生不忍,看他這樣子,就差沒有說出求求慕雲藍的話了。
夏映秋看的心裏難受,眼裏早已蓄滿了淚水,可她知道在這個時候哭,絕對是不吉利的事,所以她強忍著,將頭轉向了別處。
蒼擎淵隻是緊攥著拳,表麵雖然很平靜,可是那不停緊咬的唇和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說明他心裏一點也不比蕭懷若好過。
於公,他是順平帝一手提拔起來的朝臣,這麼多年如果不是順平帝處處護著他,就憑他在極短的時間內爬到這樣高的位置,也定會招來不知道多少人的妒忌,他本身武功固然高絕,可是如果沒有順平帝護著他,他怎麼可能如此安然到今天。
於私,他是皇上的外甥,跟皇上有著一部分相同的血脈,也算得上是至親,皇上對他和母親的維護憐惜,絕非三言兩語就能說完,皇上有事,他怎麼可能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