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平帝轉頭看了看蕭懷若，歎了一聲：“懷若，朕自知去日無多，這大楚的江山就要交到你手上了，朕知道你心地仁慈，可柳愛卿說的對，過於仁慈對君王來說，不是好事，該狠的時候就要狠，知道嗎？”
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過於心軟，有時候更有些優柔寡斷，讓他不放心。
不過好在朝中他都理順的差不多了，蕭懷若就算有時候仁慈，等到登了基，知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慢慢就會適應，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的，他倒也不用太過擔心。
“是，父皇，父皇不要這樣說。”蕭懷若心裏很不好受，“父皇一定會長命百歲的……”話說完自己也覺得可笑，又強打精神說，“現在慕雲藍已經在宮中為禦醫，父皇有什麼不舒服，就召她來看，她一定會盡力為父皇診治的，父皇不用擔心。”
順平帝有些無力地擺了擺手：“朕的身體，自己心中有數，你不必多說。你去吧，映秋就快生了，你多看顧著她，別出岔子，希望朕還能見一眼皇孫再死，也能瞑目了。”
蕭懷若更加難受，可也不敢再相勸，否則一定會哭出來，忍著沒落淚，施禮後退出來，快步追上慕雲藍。
“皇上給太子殿下交代後事了？”慕雲藍見蕭懷若眼眶是紅的，明顯是壓抑著才沒哭，問。
蕭懷若冷聲說：“這是在宮裏，不比在大夏郡，你說話要注意些，別太放肆，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現在心情很不好，也難怪會發這麼大的火，說這麼狠的話。
“我明白，我是想確定一下皇上是不是還是清醒的。”慕雲藍壓低了聲音，說，“太子殿下有機會多勸勸皇上，不要想神龍鼎，於他無用。”
“你想說什麼？”蕭懷若眼裏閃過一抹銳利。
其實他不得不承認，慕雲藍雖然說話很氣人，但也確實聰明，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告訴她，她隻要前因後果地一聯想，就什麼都知道了。
父皇為什麼突然急切地想要神龍鼎，他沒有任何人提過，但慕雲藍卻想到了，他否認也沒意義。
“我剛才說了，神龍鼎非凡物，會自己認主，它不會為皇上所用。最重要的是，它的能量雖然強大，但並不能逆天改命，也就是讓它不能為皇上續命，不能讓人起死回生，否則不是亂了天道輪回。”慕雲藍並不避諱地說。
她知道順平帝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知道自己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死，但並不是能夠絕對坦然地麵對死亡。
本來嘛，人類求生存是本能的欲望，沒有人不怕死，尤其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卻無能為力，隻能被動等待死亡不知道在哪一刻來臨，那種滋味是相當不好受的。
順平帝自然也不能免俗，因為知道神龍鼎會讓人起死回生，所以才想要得到，但他卻不知道，再強大的力量，也是生於天地之間，怎可能大過天地，大地生死。
蕭懷若一時無言，用十分複雜的眼神看了慕雲藍一會，還是沒能說出什麼。
老實說他之前也想過如果有幸能得到神龍鼎，就可以讓父皇繼續活下去，可是聽慕雲藍這一說，他才知道自己的相當有多狹隘。
難怪慕雲藍在任何榮辱麵前都是一派淡然，原來她無論看什麼，包括生死，都看的如此透徹，大有“跳出三界外，不在無行中”的意思，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比不過慕雲藍。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直到進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