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熙心田裏注上一股暖流,他擔心的是她,雖然昨日他迎親時,她對待梁楷南的態度很冷淡,可是那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這世上,什麼都能割斷,但是親情割不斷。此刻明明該是他安慰她,怎麼反倒是她來安慰他。
紅燈時,景辰熙停下車,反握住她的手,含情脈脈的看著她,“小念,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記住,我永遠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梁念初的心砰砰亂跳著,在他的目光下,她竟然不敢迎視。她還記得,他們的婚姻是建立在一紙協議上的,一年之後,他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可是為什麼,他們隻相處了短短一個月,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這一刻,景辰熙很想吻她,可是綠燈亮了,身後的車主按起了喇叭,驚破了這短暫的迷思。他有些惋惜,卻也不停留,開車往醫院的方向駛去。
到了醫院大樓下,景辰熙下車繞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牽著梁念初走出來,在等電梯時,梁念初還是忍不住問他,“辰熙,我們要去看誰?誰生病了,媽媽還是爸爸?”
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景辰熙明白,再瞞她也沒用了,他雙手罩在梁念初的肩頭上,輕輕說:“小念,爸爸病了,早上起床的時候突然暈厥,傭人將他送來醫院,發現他得了肝癌。”
如一道悶雷在頭上響過,梁念初呆呆地看著景辰熙,他也正沉痛地望著她。她想起那個威嚴卻很疼老婆的長輩,眼裏頓時凝聚起淚光來,她抓住他的手腕,急切的問:“怎麼會,昨天不都好好的麼?怎麼這麼突然?”
景辰熙瞧她真情流露,知道她還是在乎梁楷南的,更是擔心她會撐不住,他將她擁進懷裏,淡淡安慰她,“不要擔心,還有我,我會盡一切辦法去救爸爸。”
梁念初心裏難過,沒有發現她所想的爸爸與景辰熙說的爸爸並不是一個人。此時電梯來了,景辰熙攬著她進了電梯,她心神恍惚,想到這些日子與景家人的相處,莫相離與景柏然的感情她看在眼裏,同時也豔羨不已,隻是沒想到,世事難料,景柏然竟然得了癌症。不知道得知消息的莫相離,會傷心成什麼樣。
來到十樓重症監護室,門外坐著許多人,都是梁念初不認識的,唯一眼熟的人是梁家長子梁禦風,他神情憔悴,再也沒有初見時的意氣風發。他看到她來,隻是淡淡向她點了點頭,便又轉頭看著病房。
梁念初這才覺得事情不對勁,她看向景辰熙,聲音破碎得不成樣了,“辰熙,你說的爸爸是你爸爸還是我爸爸?”
“當然是你爸爸,小念,小念……”景辰熙將腿軟的梁念初摟進懷裏,她眼裏裹著淚,滴滴晶瑩沾在睫毛上,顫悠悠滑落下來,“他……他怎麼會生病?”
她實在沒想到他也會生病,他是那麼冷酷的人,他將她跟媽媽扔在外麵不聞不問,一扔就是十八年,他的心腸那麼冷硬,怎麼會生病?
景辰熙見她這樣,心都要碎了,或許從一開始,他選擇她是因為她的名字,可是後麵,他也是真心要讓她當他妻子,與他度過流年。此刻見她難過,他恨不得替她受了,隻願她快樂無憂。
“小念,別難過,他不會有事的。”
梁念初狠狠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她怎麼會難過?他從她生下來就拋棄了她,她不會為了一個不要自己的人難過。“我不難過,我怎麼會難過,我高興得很,老天終於讓他得到報應了。”
“梁念初!”梁禦風聽見她的話,惡狠狠地瞪著她,“我不準你再說半個不尊重爸爸的字,否則我讓你好看。”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承認這個妹妹,隻是不願意惹爸爸難過,他已經為自己當初的絕情付出了半生悔恨的代價,他怎麼忍心再去指責他?
可是現在,他不能忍受梁念初的詛咒。梁念初的母親在臨終前,將梁念初交到爸爸手裏,那時爸爸的身體已經不好了,他不願意接受治療,說這是上天給他的懲罰,所以他選擇放棄自己。
他一直撐到看著梁念初出嫁,他的心事一了,就再也撐不住。而他,看著他病得如此凶猛,卻束手無策。
景辰熙下意識擋在梁念初麵前,這丫頭明明也難過得不成樣了,偏偏還要逞強。“梁禦風,小念心情不好,說錯了話,我替她向你道歉。”
景辰熙是多麼高傲的人,此刻他卻願意為了梁念初道歉,可見他確實已經動了真情。然而梁念初卻看也沒看,轉身就走。她無法再待在這裏,像他們一樣守候著,她怕自己會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