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那人一般的流眄生輝,隻要見著了,就總也讓人移不開眼睛。

耶律齊心髒驟地一痛,一下收回視線,隻覺那光芒太過刺眼,刺得他恍然心悸,有些莫名的感覺在心底深處悄然蔓開。

楊過見了他看了自己一眼後就馬上移開了,不禁就擰了下眉頭,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滿,卻也不知自己究竟不滿,想來想去不得其解,就幹脆不去再想,隻將其中酒壇向前一推,笑嘻嘻道:“子均,今日可是我第一次請你喝酒,你可不能辜負了我,一定要不醉不歸!”這話說的,就好想這酒是他花了大價錢錢買來的。

耶律齊本不擅長飲酒,但自大哥耶律晉被人殺害之後,他便終日活在耶律晉死亡的陰影之中,悶悶不樂,以至於生生將自己原本那活潑的性子給壓抑了下來。又加上平日甚少結交朋友,就是心事想找個地方去傾訴,也無處可尋。好不容易碰上楊過,又憐惜他也是少年時父母雙亡之人,哪裏還舍得讓他一並承擔自己的痛楚?因此盡管心中再痛再難受,在楊過麵前也隻隱忍不提,作出一副無事的神情。

但現下聽了楊過此言,他卻也忍俊不禁,打趣笑道:“你楊過請我喝酒,我就算是舍了性命,無論何時,也定要陪你到底。”隨即也不再去計較他物,隻伸手拿過一壇酒,灑脫的徑直揭開封口,便往口中灌了去,刹那就是一股濃烈的燒灼感從喉間一滑而下,連帶著那股刺辣辣的感覺流入胃裏,瞬間整個身體仿佛都燒了起來。

楊過聽了他這話,心中竟忍不住泛起了莫名欣喜,他本就也是豪爽之人,再觀耶律齊如此恣意雋朗,抬壇就倒,自己豈有拿酒杯小酌之理?便也直接去了封口往口中倒了去。

“來,幹。”耶律齊也不多話,抓著酒壇就跟楊過碰上,“這麼多年,這麼多人,最後走的走死的死,我身邊,就隻剩下你了。”

簡單一語,竟聽得楊過好一陣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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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年,娘死時自己還小,也不免悲傷了很久,幾乎連生存下去的念頭都差點失去。如今耶律齊失去父兄,又是這般年紀這般家世,豈有不傷不痛的?這些年他硬生生逆轉了自己的性子,想來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想到這裏,楊過禁不住的低聲輕歎,伸手拍上耶律齊的肩頭,“子均,你放心,以後有我楊過在,普天之下,無人敢欺。”

聽完楊過這句話,耶律齊黑亮的眼中有一些感動隱隱浮現,那種久違的親情再度襲上心頭。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喝了半晌,一壇酒雖不算太多,但度數總是在那裏的,加上耶律齊相較於向來擅長偷奸耍滑的楊過不同,從來也不是個慣於喝酒之人,一壇子下肚後,縱使酒不醉人,人也自醉。

扭頭看向身旁之人,視線有些不受控製地模糊,楊過那俊逸的臉也由一張恍惚成兩張,伴隨著耶律齊有些不穩的身子又緩緩重疊在一起,融合成了一張。

用力搖了搖腦袋,逼迫自己維持一絲清醒,耶律齊往後退了一步,抓起酒壇仰頭連灌了好幾大口,透明的水滴順著嘴角流出,沿著頸間的弧線滑入衣襟深處,水光在月色下閃著瑩瑩光點。

“被不被欺負,又有什麼關係?”耶律齊眼底湧起濃鬱的哀傷,即便是喝了這麼多酒,都能清楚的感覺到,心底那陣陣抽痛,無法掩藏。

“若是還能得你護著我,我便是被人欺負的再狠也甘願的。”耶律齊又灌下了好幾口酒,坐都快坐不穩了,此刻眼睛裏有著隱約的水花在溢動,神色中迷茫混亂,滿滿的無措與彷徨,讓剛灌了一口酒的楊過,看了竟都忘了咽下。

“子均……”楊過喃他怔然的剛放下酒壇,喃喃喚道。

耶律齊聽見了聲音,似是反應了一下,才知道尋了方向看來,卻在視線落在楊過那俊美無雙的臉上時,驟地一怔,慢慢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隔了桌子俯身向他伸手探來。眼前那張俊逸臉龐倒映在耶律齊朦朧醉眼之中,竟與記憶中那溫和的笑臉交疊融合。“大哥?是你……”下一刻卻又因了腳下步子不穩,踉蹌了一下就摔趴在桌子上。

“子均!”楊過嚇了一跳,趕忙扶起耶律齊,卻見他一把抓了自己胳膊,提著酒壇往想退步站起身,卻因腳步不穩而趔趄跌倒,被楊過一把扶住。

將耶律齊半扶半抱至一旁的走廊台階上坐下,接下他手中酒壇一看,已見露底。這麼烈的一壇酒下去,常人隻怕是早已醉得不成樣了。

剛將酒壇放到一旁,扭頭看向耶律齊時,楊過驟然驚呆了。

靠著廊柱而坐的耶律齊,眼裏已經蒙上了一層霧氣,淚水從眼角溢出,經過臉龐滴落在衣襟上,打濕了一片衣料。

其間神色癡迷,明顯是醉得亂了心智,

“子均……”

楊過伸手輕輕觸上耶律齊的臉頰,感覺到那淚水還帶著炙熱的溫度滴在自己的指尖,不知怎麼的,心竟在瞬間狠狠一悸,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與憐惜如漲潮的海水般洶湧漫延散開。

這是他一直掩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