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拍了拍身上塵土,楊過沿著林子小路往前徑直走去。垂暮時分的微風在林間輕悠飄蕩,翠綠的葉子隨風悠然墜地,在楊過路經之路鋪上一層厚厚的綠英。

楊過隨手撿了根樹枝邊走邊胡亂甩著,隨心所欲地亂走了一段路程後,肚子傳來“咕嚕嚕”的聲音,才想起一整日沒有吃過什麼。

也不知是楊過命好,還是真有這般的巧合,眼前就見一隻兔子幾下竄了過去。楊過撿起一枚石子擲了過去,正中身軀。兔子即刻倒地,抽搐了兩下後便沒了氣息。

楊過走過去一把抓起兔子耳朵,尋了個有水的地方收拾幹淨了,就著溪邊架起一堆火直接烤上。不消片刻,烤肉的香氣便傳遍了整個林子。

將串著兔肉的樹枝翻了一翻,楊過正想著該差不多了,一道淩厲的劍氣從背後徑直射來,楊過反射性往後跳去,那劍氣卻仿佛有了意識般朝楊過隻追而來,逼得他疾步後退,隨手抓起一旁的樹枝迎了上去。

一道身影從天而降,手中並無長劍,隻有一杆細長竹枝在他指間轉動,掃出的強勁力道卻比利劍有過之而無不及。

楊過也不知對方來曆,更不知他為何突然偷襲,但眼下也無細問的時機,隻得先應付那人攻勢再說。

兩人對拆了近百餘招,楊過已開始有些不能招架,到最後逐漸略顯下風之時,楊過幹脆一把挑開對方竹枝問道,“閣下究竟是誰?這般試探在下武功,到底所為何事?”

那人也收了招式回身,楊過這才看清,月光下,那人一襲黑色外袍,從頭到腳包裹得甚為嚴實,帶著黑色鬥篷的臉上,覆著一張銀色麵罩。麵罩外眼睛一下的地方,竟還蒙上一層黑巾,似乎是不願別人窺探到他的長相一般,就連那雙唯一裸/露在外的眼睛,也因那銀麵罩的關係而瞧不真切。

“你就是楊過?”

那人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滄桑感。

“正是。”楊過朝來人抱拳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那人看了楊過一眼,剛要說話,一股撲鼻的香氣迎麵而來,扭頭看去,隻見不遠處的火堆上烤著一隻兔子,二話不說將竹枝扔向楊過,幾步奔到那火堆前將兔肉取下,背對著楊過取下麵罩,將兔肉撕下送入暗黑的鬥篷裏。

楊過倒不驚訝他內外三層的包裹,對他用黑披風將自己全身遮掩住的行為也隻當視而不見,可他不聞不問就這般搶了兔肉去吃,可當真是要了楊過的命了。

要知道,他已經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

楊過衝上前一手抓上那人肩頭,一手就要去奪兔肉。那人一手將麵罩極快覆與麵上,一手抓住兔肉塞入楊過懷中的同時奪回竹枝,在他手背重重敲了一下,痛得他抓不住兔肉放手時再度接住,一個閃身退至三丈之外,低聲起笑,“小子武功倒也不俗,你若得老夫指點一二,它日必成大器。”

楊過微微頷首,靜靜打量著眼前那一襲黑袍裹身之人,不冷不熱道,“我既然武功已經不俗,前輩也不必再多費心指點。”

見來人自稱“老夫”,楊過料想他年紀不小,便改口尊稱他一聲“前輩”。

那人笑道,“哦?如此說來,老夫倒還不配教你了?”

楊過道,“並非如此。隻是無功不受祿,我楊過和前輩你非親非故,不敢受前輩此等大恩。”

那人繞著楊過踱步走了一圈,銀色的金屬麵罩在火光的輝映下閃著點點光亮。

“小子口氣雖不小,說的話倒也中聽。”那人聲音仿佛是從推動的磨盤下擠出來一般,令楊過感覺心髒有些微微震動。

“老夫既然說了要教你,說出去的話就沒有收回的道理。”那人冷冷哼道,“老夫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你要是不答應,老夫顏麵何存?將來見了耶律賢弟也沒法交代。姓楊的小子,你今日若不答應了,這兔肉,你就別妄想吃到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