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極為惱怒的看了一眼費揚古,“不可能,我這局下的很用心,一定是你投機取巧了,拿回去!”說著,她將自己和費揚古下的最後一步棋又拿了起來,想了半天,重新找了個地方,把棋放了下去。費揚古瞪了一眼因澤,氣呼呼的說,“悔棋,一盤棋就算你每步都悔,也照樣,下不過老子!”說罷,狠狠的將棋定到了盤上。

又下了三四個子,費揚古忽然拍了拍手,看著因澤怪笑,“賢妻啊,承讓了!”因澤蹙眉打量了一下棋局,不服氣的說,“輸了嗎?我不覺得啊。”費揚古撇了撇嘴,“不認輸啊?不要緊呀,我不怕麻煩,我數子兒啊!”說著他就扒拉著棋子開始幺二三四五的數,剛數了一半,因澤就抓起一把他的黑子,一揚手,棋子扔進了亭子旁邊的荷花池裏,就在費揚古愣神的時候,她又抓起了一把,接著往出扔,扔罷,衝著費揚古巧笑,“費哥哥,你接著數啊,看看咱們誰剩的子兒多啊!”

費揚古一拍桌案衝著因澤大吼,“你個小蹄子!”因澤對費揚古一眨眼,將自己的腳挪進了裙子裏麵,笑嘻嘻的說,“小蹄子藏起來了!”

費揚古苦著臉來到因澤的身邊蹲下,衝著因澤的肚子叫囂著,“兒子,兒子你幫我踢她!使勁兒踢!”

這時下人過來小聲說,“將軍,邢爺來了,在客廳等您呢。”費揚古點頭表示知道了。“邢爺?是邢大哥嗎?他什麼時候來的京城,我都不知道!”費揚古站起身坐到因澤旁邊,抬手擺弄著因澤髻發上的珠釵,輕聲說,“來了快半個月了。”“那嫂子和侄子侄女們沒一起來嗎?都兩年多沒見了。”費揚古歎了口氣,“沒有。”因澤似有所悟,強笑道,“你幫我替邢大哥賠句不是,就說我現在身子重,不能好好招待他,等忙過這陣子,我在家裏張羅一桌好菜,你們兄弟倆喝個痛快。”

費揚古麵色凝重的將因澤擁入懷中,思量半晌,他終於下定決心開口,“澤澤,我還真要忙上一陣子,等會兒和邢大哥一走,這三五天恐怕就不著家了,孩子再有半個月就出世了,我不在,你要小心自己的身體,”說到這兒,他的聲音開始起伏不定,“我會盡快辦完事回來陪你,若是短時間內回不來,你不要替我擔心,該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日子。若是,若是當真回不來了,我想你還是會過的很好,隻是要告訴孩子,他有個什麼樣爹。”

因澤聽罷費揚古的話便背過身去,看著她起伏的背影,那種訣別般的悲涼情緒由心底升騰開來,揮之不去,他沒勇氣扳過她的肩再看她一眼,甚至他不敢像往常那樣開口說“澤澤,我走了。”他攥緊拳頭轉身離開,才走出亭子,就聽見身後的因澤哽咽說道,“我想要我的孩子既有阿瑪又有外公,可是太難了。我情願死了,下輩子,不再不做人!”他一直都避免說出的那個字,還是被她說出來了,頓時,不祥之感籠於心間。

也許幾百年後的今天,人們依然樂於稱頌這樣的故事: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帝王帶著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以競技遊戲的方式降服逆臣、掌控天下。故事裏體現的勇氣、智氣、運氣一直是千百年來我們這個國度最推崇。可我們恰恰忽視了,那個富有戲劇色彩的“智擒鼇拜”,不過是一段政治紛爭裏最終謝幕的那個結局,這其中,幾年來的明爭暗鬥,幾個月來的籌謀行動才是真正起到決定作用的部分。

康熙八年五月戊申,就當紫禁城裏,一群光著臂膀的小夥子對著一生威猛為名的鼇拜大展“布庫”之術時,不遠處的大殿裏,索額圖和明珠一聲令下,諸多兵士湧入殿中,鼇拜的親信黨羽被一舉擒住。宮外的鼇府中,近千名衣服嶄新,不知來自哪裏的兵士將鼇府圍個水泄不通,一時間,隻許進、不許出,闔府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