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過後,華灼又轉而看向劉四,道:“劉族老,大夫已經請到,快帶路吧。”
“侄少爺,這邊請。”
劉四也怕真的鬧出人命,不敢再多話,趕緊走在前頭領路,他也是年邁之人,走路雖不顫,但到底腿腳不靈便,人群中竄出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兒來,先是看了華灼一眼,然後脆生生道:“我爺爺走路慢,我給你帶路成不成?”
劉四臉色一變,道:“虎妞兒,退下,不可衝撞了侄少爺。”
女孩兒咬了咬唇,有些懼怕,但卻不肯退下去。
劉四還要再罵,華灼卻道:“就讓虎妞兒扶著劉族老吧。”
其實她本來已經想讓八秀去扶,不過此時見這女孩兒自己跳出來,自然也就順水推舟。
劉四的房子,其實離得並不遠,走了百十步也就到了,一圈籬笆圍著三間茅草房和兩間青磚房,幾隻蘆花雞正在籬笆牆內東溜西啄,一老一少兩個婦人正在曬穀杆,預備著做柴火用,忽見劉四領了一群人走來,驚得兩個婦人連忙躲回屋去。
“老婆子,四娘,都出來,見過主家來的侄少爺。”
劉四扯著嗓子一喊,不止一老一少兩個婦人都出來了,還跟出一個三十來歲的矮胖婦人,見到劉四口中的侄少爺竟然是個白白嫩嫩的娃娃,都是一怔。
“侄少爺,這是我家老婆子,莊子上都叫她四婆婆,這是小人的兒媳四娘,還有王娘子,就是王刺頭的媳婦兒。你們都愣著做什麼,快給侄少爺請安。”
劉四又喝了一聲,三個婦人才慌慌張張地過來,那王娘子請安過後,就哇地一聲哭出來,道:“侄少爺,你可要給我家男人做主啊,他……他這條命都快沒有了……”
忽地看到李三苗躲在人群最後,這婦人驀地眼睛一瞪,張牙舞爪地就撲過去,照著李三苗身上一通亂抓,邊哭邊罵道:“你這殺千刀的,良心被狗啃了吃去,我家男人不過是跟你頂了幾句,你竟然要害他的性命,我跟你拚了……”
李三苗躲閃不及,臉上立時就被撓出幾條血痕,眼下人多,也不敢還手,隻得道:“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要害王刺頭的性命,分明是他時運不濟,以往莊子上有人犯錯,都是關牛棚的,怎麼隻他一個被牛給頂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對牛做了什麼事……”
他這裏話音還沒落,不知從哪裏也竄出一個婦人,伸手就往王娘子的頭上抓去,罵道:“你這不要臉的潑婦,已把我家的物什都砸得稀巴爛,現在還敢撓我男人,你是個什麼東西,誣攀瞎賴的,不就是想訛錢嘛,現在侄少爺在這兒,咱們說理去,你敢不敢……”
轉眼間,劉四的院兒裏,就鬧成了一團。
華灼的臉色難看了。
“都給我住手。”劉四大喝一聲,氣哼哼道,“在侄少爺麵前,成什麼樣子,王娘子,李家的,再不住手,明年龍王祭,你們兩家就不用參加了。”
這個威脅比較管用,兩個女人立刻都消停了,一個讓李三苗抓了回去,一個抽抽噎噎,滿臉的不服氣,想湊到華灼跟前說什麼,又被四婆婆和四娘婆媳兩個生拉硬扯地拽住了。
劉四擦擦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冷汗,低頭對華灼道:“侄少爺,王刺頭就在這間屋裏養傷,看王娘子這副模樣,看來還吊著一口氣呢。”
要是王刺頭死了,王娘子哪裏還有精神找人麻煩,早就坐在地上哭天喊地了。
華灼冷著臉,沒再理會王娘子,也沒有進屋,隻是轉頭向跟在身後的關大夫道:“傷者就在屋裏,有勞大夫了,不管要用什麼藥,請務必保住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