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是華灼有事相求,不敢欺瞞大師,也無法直言,大師若應了,華灼銘感五內,大師若不應,華灼亦無怨言。”
知道莊錚是拉不下這張臉的,華灼索性就自己開口。每個人的性子都不一樣,莊錚肯為她來求苦月大師已經是大恩,不能強求他還要像韋浩然一樣厚臉皮,莊錚做不到那樣的沒皮沒臉她不也希望莊錚那樣做,如果那樣做了,莊錚就不是莊錚。
“出家之人,不過問俗世之事。”苦月大師笑著道,目光落在華灼的身上平靜無波,深遂似海,隱隱地有一股審視的味道。
“大師,如果華灼沒有看錯的話,在你的左側,為佛光普照,在你的右側,是慈悲為懷你的頭頂,是菩提正果,你的腳下,是浮屠一座。”
華灼說完,伏下`身體再次叩拜。
韋浩然從神遊中微微睜開一隻眼睛,望著她的身影,目光閃爍,仿佛有一絲驚訝,而法|輪小沙彌卻對著苦月大師左看看,右看看,伸手撓著後腦,喃喃道:“我怎麼沒瞧見,就是個老得快要入土的老頭兒而已……”
“啪!”苦月大師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上。
“你瞧不見,是因為你隻有慧根,沒有一雙慧眼,更沒有一顆慧心。”
法|輪小沙彌嘴一撇,委屈了。
華灼的話,隻表達出兩個意思,和尚是方外之人,但佛不是,佛光普照,慈悲為懷,照的是誰刁是塵世紛擾。又為誰慈悲?是苦海眾生。老和尚一心向佛,又豈能真的不問俗世,不問俗世,何來正果,不救眾生,哪裏建得登天浮屠?
她來求人,又何嚐不是來送功德,苦月大師若不相助,一違佛願,二耽自身修行,幫還是不幫,老和尚自己掂量。
“小女姓兒頗有些心思,怪不得能讓錚兒來求我,這孩子素來是不懂變通的……”苦月大師說著,突然臉色一肅,“如此,我便問你一句,小女娃兒,你的要求,出自本心否?”
“華灼…,問心無愧。”
當臉色變得正經嚴肅起來時,苦月大師那瘦小幹癟的身體突然間仿佛膨脹起來,給人一種從高空俯視的壓迫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華灼仿佛真的看到了一圈圈的佛光自苦月大師的身上散發出來,慈悲,憐憫,並且洞悉世間一切。
真正的寶相莊嚴,直指人心。
她答得吃力,仿佛所有的心思都被洞徹,但仍是說出了問心無愧四個字,盡管她有那麼多的算計,甚至連莊錚也算計了,但對救華宜人這件事情,她真正的問心無愧。
“你……不錯。”
苦月大師又恢複了笑嘻嘻的表情,仿佛鄰家小老頭兒一般,對著華灼擠了擠眼睛。
“錚兒太過蠢鈍,你以後可要幫他多長個心眼兒。”
華灼到那間臉色微赤,覺得後槽牙又有些癢癢。
苦月大師卻又大笑起來。
“大師……”莊錚頓了一下,清清喉嚨,又換了一個稱呼,“世伯。”
大師,是方外之人,方外之人百無禁忌,但世伯則為長輩,身為長輩,這樣調笑一個女孩兒,有失 身份,更失禮數。
“還沒過門呢,這就護上了……表弟,你可真是憐香惜玉呢,佩服,佩服……”
這個突然插進來的陰陽怪氣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誰的口。
莊錚理也沒理,隻是向苦月大師微微彎腰,道:“打擾已久,不敢再耽誤大師修行,這便告辭了。”
苦月大師也不留他,道:“法|輪,取我名貼來。”
法|輪小沙彌“哎”了一聲,轉身出去,不一會兒,果然取了張名貼進來,正要交給莊錚,卻聽苦月大聲道:“給這小女娃兒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