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灼緊緊地抓著那顆明珠,如珍物,似至寶,這兩日的煩思愁緒,竟皆不翼而飛。
隔日,韋氏走了,莊靜走了,華灼送她們出了城,行至十裏亭,見莊錚帶著一個小廝,已在亭中等候多時。
韋氏下了車,心疼地撫去兒子身上的寒霜,道:“不是教你今日不要來相送麼,怎麼不聽話。”
畢竟已經沒了母子名義,昨日已經道過別,莊錚今天再來相送,恐又要招惹莊大夫人不高興。
“是爹爹的意思,嬸娘不必多心。”不在私室,莊錚隻能改了稱呼,“嬸娘此去,再相見不知何日,侄兒理當相送一程。得爹爹許可,可送嬸娘至百裏之外。”
莊大老爺顯然很清楚,莊錚不是繈褓之中過繼來的,人大知事,要完全割斷他與韋氏之間的母子之情是不可能的,索性就大方一些,讓莊錚送韋氏至百裏之外,反而能獲得莊錚的感激,如今莊錚能對韋氏孝順至此,他日又怎麼不會孝順他。
“好,好……”
韋氏心中歡喜之極,但此時天寒地凍,到底不舍得兒子為她奔波百裏,連說了幾聲好,才道:“你有這番心意就夠了,這等天氣,百裏奔波,我不心疼,你爹娘又怎麼不心疼,再者年關之時,府中事忙,你為獨子,要幫著爹娘處事,就不必相送了,回去吧。”
“嬸娘……”
莊錚還要在再說,卻被韋氏打斷,不容他反對,道:“我的脾氣你是明白的,就這樣定了,你不必送我,倒是華家侄女在這大冷的天裏,還送我出城十裏,你便代我送她回去。”
華灼就跟莊靜站在幾步之外,聽韋氏這樣說,忙道:“伯娘,就讓莊世兄送你一程吧,不然豈不辜負了他一片心意。”
韋氏回頭瞪了她一眼,道:“傻丫頭,我都是為你,你倒拆我的台,碧璽,扶她登車。”
碧璽應了一聲,忙上前扶住華灼。華灼無奈,隻得轉身登了自家的馬車。
韋氏這才又向莊錚低聲道:“我曉得你原是不大喜歡她的,是我堅持要她做我的兒媳婦,你有孝心,不忍拂我的意,這才勉強應了,也是我怕榮安堂會反對,使了些手段,如今你們倆的事情,幾乎人盡皆知,榮安堂是再也不能反悔了,但我卻又怕大房會生變,你伯母……你娘至今不肯見灼兒,便可見她是真心不同意的,你爹城府深沉,態度曖昧,雖有一年之說,但我仍是不大放心的,所以這樁婚事究竟成與不成,就看你了,錚兒,不要怨我強塞一個你不喜歡的女孩兒給你,不論是家世,還是性情,灼兒真是最適合你的,待你與她多相處些時日,自然便明白她的好。錚兒,答應我,要善待灼兒,不要讓我為此一輩子不安心!”
莊錚麵色沉靜,道:“娘,孩兒此生,隻認華世妹為妻。”
韋氏知道這個兒子向來不輕易承諾,既應了,就一定會做到,一顆心放下大半,露出笑容,道:“如此,我便無憾了。成了,天冷,別在外頭熬著了,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侄兒恭送嬸娘。”
莊家的馬車重新向前駛進,十裏亭外,風吹衣袂動,少年一揖到地,直至馬車漸行漸遠,再也瞧不見。
“華世妹,我送你回城。”
“有勞了。”
車廂內,華灼的聲音輕柔而舒緩,如一陣暖風吹進了少年的心中。
不喜歡麼?
少年牽著馬,緩緩行走在馬車一側,想著車廂裏女孩兒的容顏,想著自相識以來的種種,唇角微微地向上翹了幾分。不管最初的印象如何,至少近在咫尺的這個女孩兒,身上不是沒有值得人喜歡的地方。≡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