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連環殺人案告破,凶手正是咱們那晚抓到的蒙麵男!”
季梵音不緊不慢裁剪梅花,一副寵辱不驚之色。
紅綃滔滔不絕講述蒙麵男的犯罪經過和理由。
在一個非打即罵的家庭出生,長大後性格自然扭曲。
第一次犯罪,他是錯手捅了那人一刀,隻因為那人罵了句廢物。回過神來後,六神無主的他一不做二不休割下他的腦袋,再將屍體扔進河中。
第二次、第三次……
蓄意而為,目標明確。
理由很簡單——
“他居然說很享受房簷垂掛頭顱的快感!”
紅綃搓了搓起了一堆雞皮疙瘩的手臂,渾身打了個冷顫。
郊外廢棄的寺廟,懸掛的五顆頭顱,臭氣熏天……
‘嘩啦’——
又一根修剪完畢的梅枝插進雪白瓷瓶。
季梵音快步取下淺碧色披篷,麵色沉靜吩咐了幾句。
“季小姐,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李奶奶,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握住那雙瘦如枯槁的手掌,季梵音喉頭一陣梗塞,卻強忍著鼓勵她。
這個殺人犯,如若在現代,定會被送進精神病院接受診治。
隻是那些被他親手殺死的人,不僅再也無法享受世間的美好,連帶著他們的家庭,也整日被哀怨籠罩。
不論在瀛洲抑或現代,她都是被捧在手心的瑩潤明珠。
離開前,她偷偷往李奶奶袖口塞了幾塊銀錠。
剛出拐角,如豆般大小的雪粒密密麻麻垂落而下,季梵音有些怔仲。
“哥,我想去瑞士滑雪。”
“乖,等哥哥忙完這一陣,就帶你去。”
父親心肌梗塞住院,向來厭惡商場內勾心鬥角的他,還是選擇挑起‘梁氏’的重擔。
也曾自我安慰說:“珠寶設計與珠寶公司,也有交疊……”
可那位一碰珠寶就瞬間鮮活的生命,已被現實掐死在路上。
夢想的破滅、董事會的排擠、疲憊奮鬥卻絲毫不見成果的混沌……
每一樣,都如同一座大山,深而重的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而不懂事的她,仗著嬌縱任性,徑直甩開他的安撫,氣呼呼上樓。
其實真正需要安撫與鼓勵的人,是他才對。
披垂在後方的篷帽忽地蓋上她的發頂,低垂餘光落入的,是腰間那淺灰色的螭紋玉帶。
心莫名觸動了下,眼眶沒由來泛起一團霧氣。
細弱的藕臂環住他的腰際,低聲喃喃:“抱一會兒吧,就一會兒……”
雙手還停在空中的梁榭瀟,俯頭看向瑟瑟發抖的姑娘,俊眉低了低,沉默不語。
巷口盡頭,碧青色的油紙傘緩緩抬起,一白衣銀冠的男子,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幕,眉宇間染滿哀傷之色,手中的傘柄不自覺攥得死緊,骨節突兀得泛白,落寞的背影如同此刻雪花漫天灑落的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