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無端卻被秋風誤(1 / 3)

“你的野心榮華與本王並無幹係,本王隻想守護自己該守護的。”

梁榭瀟發自肺腑的一句話,使得魏剡清湛的雙眸有了如波紋般的動漾。

王大錘自知他已洞悉明測,便也不再與他打太極:“瀛洲負責護送上古令牌之人,正是你的王妃季梵音,目前已至蜀地。”

昨日魏巉岩送來的密信中,便提及了此處。

梁榭瀟斂目垂眸,骨節分明的大掌因重力攥住牢房的粗木,青筋凸起。

啪嗒地一斷裂聲,半截粗木應聲落地。

立在一旁多時的雲槿驚得呼吸不由得滯了又滯,嘴角旋即扯出一抹苦笑。

隻要牽扯到季梵音,他所有的鎮定自若立馬蕩然無存。

牢房低矮昏暗,燭火明明滅滅,一雙如星辰般眸子閃出堅毅的光芒。

“本王的王妃,必須毫發無損抵達驪山!”

“你這是在跟我談條件?”

梁榭瀟抬眸掃了王大錘一眼,沉冷嚴肅如同下達指令般:“這是你該做的!”

王大錘雙手叉腰,仰天長笑:“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如你所言?”

梁榭瀟扔掉手中斷木,勾起一抹意味深長之笑,未答。

“若是如此呢?”

如春風般和煦的聲音響起,白衣銀冠的魏剡,在朦朧的火光中,立如修竹玉樹。縱使他此刻單手持匕抵上喉頭,亦有種莫名難喻的渾然既視感。

眾人見狀,均是被其愕得不輕。

梁榭瀟眉頭一皺,明顯也有些始料未及。

唯獨雲淡風輕的魏剡,鋒利的匕尖劃出一道細長的血痕,恍若事不關己般笑了笑,輕鬆的語氣裏,每一個字都帶著壓死人的重量:“隻要本王稍微一用力,你們所有的計劃,全都將付之一炬。”

王大錘臉色陰沉,戾色鬱狠:“你們敢威脅我?”

魏剡反唇相譏:“自作聰明的後果,不是嗎?”

妄圖坐收漁翁之力的人,忘了此‘漁’的非彼‘漁’。

清淺色的燈芯頻頻閃動,仿佛吸走了周遭的一切聲音。

半晌,傳來王大錘冷嘲熱諷之聲:“不愧是癡情種,一涉及到那個女人,便開始同仇敵愾!”

月涼如水,樹影斜晃。

冰冷的刀刃抵上柔嫩瑩軟的脖子,季梵音強壓下心口劇烈跳動的脈搏,咬緊下唇。

忽地,刀鋒勾抬起她精巧的下頜。月色清淺朦朧,清湛的杏仁對上一雙玩味十足的眸子。

“四年不見,季小姐的端美靈秀一如往昔。”

季梵音心上一凜。

四年?不見?

“王妃……”

“三嫂……”

季梵音快速抬手,示意她們待在原地不要動。

四下一片寂靜,徒餘夜風拂過樹梢。

十數名黑衣人,朝她們追來的,隻有他。

刀鋒換做手掌,捏緊。黑衣人不緊不慢俯下身,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

季梵音細細端詳他的眼廓許久,記憶深海搜羅一空,毫無印象。

但他既然沒選擇第一時間動手,而是跟她起了敘舊之心,那就證明,他要麼勝券在握,要麼……

“的確。”

銀白月華在她細長如蝶翼的眼睫上籠罩了層薄紗,跟隨眼皮的動作而上下撲閃,如同夜間精靈。

“你記得我?”黑衣人身形微晃,明顯有些驚詫慌懼,旋即加重手指力道,似在強行說服自己,“不,這不可能!”

季梵音強忍下頜痛楚,隻默默盯著他,未置一詞。

這一眼,讓本就處在自我猶疑狀態的黑衣人徹底慌了心神,頓時惡從膽邊生,尖銳的刀刃再次朝向她的脖子。

季梵音動作利落擲了把繁縷粉,旋即朝對麵六神無主的兩人揚聲:“跑!”

黑衣人頓覺眼睛辛辣刺痛,驟然失明,眼淚如開了匣的水龍頭,嘩啦啦的往下流。

斜月翻卷雲層,銀簾稀薄櫳瀉,野叢深處灌木雜亂。

寒刃光影曳地,所過之處,寸草不留。

黑衣人睜著那雙赤紅之瞳,如夜鷹般橫掃四周,渾身散發著森寒陰鷙。

偶爾幾聲鳥啼,在這散雲遮蔽的深夜,猶為孤寂。

距離黑衣人約摸一百米處的深叢中,三個靛藍身影曲蹲,在月光的透射下,泛著淡幽的淺紫之光,兀自屏氣凝神,溫熱的呼吸撲麵,提到嗓子眼的心跳在耳畔撲通撲通,清晰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