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
門扉被推開的聲音。
她下意識偏頭看過去,身形頎長的某人玉姿容發,墨色玄衣錦袍繁密,雖略有褶皺,卻不失修身的挺拔。他單手托著膳盒,深眸掃了她一眼,門扉在他身後闔緊。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溫熱的觸感從額頭傳遞到她心底,旋即感受到被褥摩挲肌膚的不適感。
她不滿掙脫他的懷抱,扯掉被他如同包裹粽子般的‘粽子皮’,揪著他的衣襟發問:“我怎麼會在這裏?”
日澤在她光滑的脊背上踱了層金黃色的淺光,髣髴蝴蝶的翅膀。
抬手將她散落四周的青絲撩至耳後,束了束。如墨般漆黑的眸子含著濃厚的笑意,點了下她秀巧的鼻尖,存心逗她:“猜猜看。”
驚詫於他如清風霽月般明朗的笑容,恍惚間,散亂的記憶一幀幀掉落她記憶的海洋,走馬燈似的逐一掠過。
她下意識垂眸,被褥下的嬌軀未著一縷,如霞般的緋紅瞬間爬滿全身。
“你……你出去……”
如受驚的麋鹿般神色倉皇的王後死死裹緊適才還被她嫌棄的碧色被褥,挪開二人的距離。可惜,徒勞無用。床榻就這麼大,他信手一攬,雙手束進被褥中的她又怎會是他的對手?
她又羞又赧,仰頭就著他的喉頭就是一咬。
他微嘶了聲,眼底漫上笑意,揉了揉她的後腦勺,語氣頗為無奈:“屬狗的?”
她別過頭,不想理他。可他總有辦法讓她不得不搭理他。
淺白純色的織錦衣裳在她眼前晃動片刻,又迅速收回,旋即傳來某人神色坦然聲音:“我幫你,還是你自己來?”
季梵音無聲撇撇嘴,墨羽長睫撲閃如蝶翼,心中暗自腹誹:幼稚!
還一國之君呢!
纖背抵上白壁,青蔥如瓷玉的柔夷從被褥下方伸出,一方美豔春色被她蓋得緊緊的,半分都不露:“給我。”
“給什麼?”
他存心將她的衣裳藏在身後,低沉一笑。那繾綣的笑聲,如風絲竹管弦之樂,穿林破梢,颯颯作響的同時,悅耳動聽。
“梁榭瀟!”
她氣惱,清湛的五官皺成一團,眼眶漸而浮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自適才醒來,四肢如同被人抽去了骨頭般,綿軟無力,全身又疼得叫囂。神思沒轉過來,罪魁禍首不僅沒安撫她,還好整以暇讓她猜。
此刻,她欲穿衣梳洗,他又如同雕塑般站在榻前,似笑非笑看她炸毛,還真的是……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給他!
沒玉枕,沒軟榻,更沒有什麼值得紀念的儀式……
他家的這位王後,情緒逐漸失控,自覺過分的梁榭瀟趕忙將人再次帶入懷中,輕言細語拍哄,甚至抬手,溫熱的指腹輕輕拭掉她眼簾四周如玉般晶瑩剔透的淚珠。
他算是看出來了,他家丫頭母儀天下的溫婉靜賢、端儀自持,全都是留給外人的。到了他這裏,盡是蠻橫無理、本性盡露。
性感的薄唇不斷往上,勾起一個滿意的弧度,這樣也好,自己心尖上的人,若不嗬護嬌寵,難道還拒之門外丟給他人?
最後,縱然她萬般躲閃,還是被他揩了不少油水。伏在案幾上,理所當然享受帝王氏按摩的季梵音身心過於愜意,一不小心將適才所想脫口而出,結果……
“不給我?嗯?”
大掌挾持她的盈腰,低沉上翹的尾音勾得她心尖發顫兒。
她怕癢,特別怕!
命門被他掌控,整個人又被他圈拘著,無處躲閃之下,隻好嚐試著轉移話題:“我夢到爸爸媽媽了……”
空氣頓時陷入靜默,髣髴可以聽到細風叩擊門扉的聲音。
她口中的爸媽,正是他在現代禹城的親生父母。
日頭逐漸攀升,透入床榻的澤輝,將清俊的輪廓映照得格外清晰。他沉默著,壓下的唇角,緊抿。
“對不起……”季梵音伸手摟緊他的腰腹,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吐出一口濁氣,“若不是我執意……”
“無礙,”梁榭瀟打斷她,斂回出神的思緒,垂眸,輕柔撥開被她無意識含在嘴角的一縷秀發,道明真相,“那輛車,被人動了手腳!”
什麼!
仿若一道驚雷,驚得她有些緩不過來。
她一直以為,他們二人的靈魂之所以會來到這裏,是因為她與他賭氣,他不讓她開車,她偏要猛踩油門闖紅燈,結果被迎麵而來的卡車撞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