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廣篁凝視遙相見(1 / 3)

日頭當空,風中拂過一些薄熱,通判府衙門前早已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所幸這二位領路的大哥身材健碩,肱二頭肌一頂,瞬間替她們開出一條小道。

步履剛落穩,堂前驚堂木一拍,高坐堂上的通判扯嗓一吼:“帶人犯!”

片刻,十數位官職品階各不相同的牢犯哐哐當當上堂,他們的雙手和雙腳皆被鐵鎖鎖住。

“堂下人犯,你們可知罪?”

為首之人雙手枕於腦後,掀起一雙被世俗名利汙染渾濁不堪的雙眸,浮動間,又夾帶精明的似笑非笑道:“不知。”

“大膽婁尚義,貪淫誣賄四大罪狀證據確鑿,你卻還死不承認?”

“蔣子旭,廣篁百姓皆知,你我二人不合已久,而今又妄圖將此等子虛烏有的罪名扣在本總督頭上,如此心思,不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

“咳咳咳……”

公堂一左一右兩側,兩把太師椅上端坐了兩個人。

一身刺目紮眼的紅袍官服罩身的趙卓清了清嗓子,單手指向通判桌前的一頂烏紗,一身威嚴道:“婁尚義,你的烏紗已摘,官職已撤。接替你職位之人,正是本官!”

正懟回嗆,大快人心。

季梵音的目光卻落在趙卓身後,一瞬不瞬。

如修竹般頎長挺拔的身姿,玄衣便捷,玉冠束發,華貴而高潔。深如寒潭的眸子甚為隨意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婁尚義,冷淡無波。

有這麼一類人,就算他是漫不經心看你一眼,都讓你覺得這是天大的恩賜。

忽地,一道炙熱的視線讓他不自覺抬眸,掃向府衙前圍觀的百姓。季梵音慌忙垂眸,抬手背過身,避開他探尋的視線。呼吸促急,心,怦怦跳動如九天擂鼓。

婁尚義仰頭大笑,尖音刺耳,扭曲的麵容夾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按照我朝律例,能有資格治本提督罪的,唯有當今王上!”

“口氣還真不小!”趙卓大掌一拍,太師椅瞬間四分五裂,紅影一晃,怒氣衝衝的趙卓一把揪拎起他的囚服,爆了句粗口,怒目圓瞪,“信不信老子今天弄死你!”

一股甚囂塵上的氣氛壓抑到極致。

這時,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掌撳住憤怒不已的虎背熊腰,拍兩下,語調慵懶平常,低沉朗潤如清風:“提督大人且慢。”

梁榭瀟垂落的掌心微一凝團,渾厚的內力瞬間震得婁尚義欲偷襲的手臂一麻。後者驚詫他深藏不露的功力,吃痛一縮,恍惚的趙卓愣了愣,這才後知後覺。隻須臾,二人被他不動聲色分開。

“婁大人所言非虛,”清湛如玉的師爺梁榭瀟,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玄衣映襯下的俊容朗潤如仙人,“婁家先祖曾隨昌宗王征戰多年,先王念起勞苦功高,破格禦賜黃馬褂。”

昌宗王便是先王梁帝俊的父親,領受禦賜黃馬褂,便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殊榮。

“柳師爺果然博學多才。”

婁尚義就著淩亂的衣襟猛力一撕,明晃晃的黃馬褂瞬間落入眾人眼中。

堂上的蔣子旭垂眸,麵色沉如黑鐵,他怎會忘了如此重要之事?

若按照此等趨勢發展,勢必要將婁尚義暫時收押大牢,待奏稟聖上後,必會有朝廷派遣的官員將其押送至潁上。然,婁尚義如同地頭蛇般盤踞廣簧多年,人脈錯綜複雜,若是在押送途中被人救走,亦不是難事......

一時間,圍觀的眾人紛紛交頭接耳,整個府衙陷入紛紛地議論當中。

“長姐,這下可如何是好?”

季梵音抿了抿唇,藏在袖子裏的雙手不自覺攥緊,隨即又緩緩鬆開,胸口順出一口氣:“他有辦法。”

紅綃眨巴著一雙眼眸,麵露不解:“什麼辦法?難道王上要亮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季梵音但笑不語。

婁尚義斜睨了趙卓一眼,晃了兩下禁錮雙掌的鐵鎖,似小孩子玩弄掌中的玩具般,掩蓋隨即而出的聲音:“良禽擇木而棲,這個道理,想必飽讀詩書的柳師爺比本官更能參透其中之意......趙卓鼠目寸光,師爺一職對柳先生而言實在大材小用,倒不如投入本官麾下,方能人盡其材!”

披上柳師爺身份的梁榭瀟戲份十足挑了挑眉,抬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一番後,露出一抹興味十足的笑:“婁大人此刻身陷囹圄,性命之憂尚未解除,如何能應允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