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答應崔琪留下來。她隻是在對自己不負責任,何必讓別人和自己一樣?
在白姝看來,崔琪已經是二十四的人了,雖然不該,可她確實單純的跟什麼似的。這樣的一個人被丟進了騙子成堆的地方,跟一張白紙被丟進墨汁裏有什麼區別?到後來除了染黑還是染黑,就算以後還會有其它顏色染上去,那都不可能變得豔麗起來了。
“崔琪我告訴你,你要是覺得你不可能像我那樣工作,我給你機會走,隨時都可以。如果你覺得你一月就掙幾千塊錢就夠了,你可以隻靠收服務費過日子,那我也不逼你。可是今天開始,我幫你通話就不再是免費的了,還有你必須明白騙子和被騙的人之間叫做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白姝來了這公司,除了警察以外就沒跟任何人一口氣講這麼長一段了。可是現在對著崔琪她說了,像是鼓脹了氣的皮囊終於找到一個針眼出氣一樣,那樣使勁地。
“那些人如果沒有抱著邪念,或是沒有貪圖便宜的心理,你覺得他們會打電話過來嗎?我們是沒良心,我們是騙子,你見過哪個騙子是懷著一顆善良的心去行騙的?有那良心的是菩薩,善人,而不是騙子!我們也隻是混口飯吃,每個行業的人都有他們該做的事情,老師教書,醫生治病,軍人保護國家。同樣的,作為一種職業,我們隻能昧著良心騙人才能有錢養家糊口。”
崔琪忽然就不屑地笑了一聲:“照你這麼說,騙人錢財還是有理了?”
“沒理你可以走,沒人留你。”白姝頓時嚴肅起來,可說話聲音卻變得輕細了。她不想講道理,不想勸說,也不想因為點小事情吵架。她隻給了崔琪兩條路,要麼留下,要麼離開。作為白姝自己,她本能地希望崔琪會選擇離開。
崔琪麵對著這樣的白姝幾乎是被激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討厭她。白姝總是真真假假地讓她分不清楚,要麼冰冷難以靠近,要麼強硬讓人難受,要麼開心得讓人不解。這個女人到底有多會演戲,到底有多會騙人?要是去扯下她臉上的麵具,到底要在第幾層以後才能看見她的真實麵目?
奇怪了,崔琪嘲笑自己,白姝到底如何與她何幹?既然白姝已經開口趕她走了,她何必要留下?反正肚子裏裝著那股火,燒得崔琪渾身不自在,索性她就拽了自己的大包走了。
這公司本來就沒一個好人,崔琪出了小辦公室就看見四五個阿姨在聊天,其中一兩個正在合夥騙人。崔琪心裏一陣厭惡,這一個月一來她就跟白姝一起做這樣的事情,現在決定離開的時候真覺得自己當時的良心是被狗吃了。
看見崔琪拎著自己的包包,一個平日還算合她常接觸的阿姨就問道:“小崔這是去哪啊?”
崔琪平複了一下情緒,帶著笑容過去回答說:“我回家了。”
“這還不到中午,怎麼就回家了?”
崔琪隻搖頭笑了笑,她不想說她剛才和白姝鬧矛盾來著,她知道這裏的人和白姝都不親近,如果她那麼說,這些人肯對白姝肯定更加沒有好感了。
還真是見鬼了,是白姝讓崔琪走的,崔琪居然還在替白姝著想。也罷,這個月要不是白姝照顧她,教她這些東西,她哪能掙上這幾千塊?這就當是還人情好了,等崔琪走出這公司大門,日後便各不相幹。
“你看吧,我就說她呆不了多久的。”
崔琪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一些莫名地言語,一時好奇她就在門外站住了。說話的人是之前被投訴過的李姐,她看見崔琪走了就一臉奸笑地拉起了旁邊的一個人說:“你說人家小崔怎麼可能受得了白姝?就她那樣子,整天掛著張人神勿近的臉,誰受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