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接生婆(1 / 2)

那天,我正和奶奶在隔壁張嬸子家中做著針線活。

走陰婆經常走家串戶,偶爾也會做些針線上的東西,一來繡製一些鞋墊或襪子之類的小玩意,在集市的時候賣出去,以此補貼家用,二來也是為了能和這些婦人拉近關係,做針線活的時候一群人說說笑笑,可以打探些消息。

我從小跟著奶奶串門,做一些針線活很拿手,聽著她們大人說話,我偶爾也能插上一兩句話,張嬸子的丈夫前兩年病死,她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帶著一個三四歲的兒子沒再改嫁,終日就在家裏做一些小活兒來換錢糊口。

張嬸子的手藝最好,所以村子裏的婦女閑時都會聚在她家裏做這些針線活,我們一群人正說著話,張嬸子的兒子張鐵走了進來,指著屋子的角落說,“你們看,那裏有個人在笑,像是秀英嬸子,穿紅色衣裳……”

我們立即回過頭去看,那角落就一個裝黃酒的甕,什麼都沒有,但是童言無忌,我們清楚的聽到他口中說的是“秀英嬸子”,在座的婦女臉色齊齊一白。

秀英,是我大伯娘的閨名,可是她都死了有好一段時間了,而且大伯娘死的那天晚上,確實是穿紅衣的,不怪大家都慎得慌。

張嬸子走過去打了兒子一下,教他別亂說,小孩子要懂規矩。

張鐵當時原本還想大喊,但是張嬸子立馬堵上他的嘴,扯著他出了屋子。

我們一群人被這麼一鬧下去也沒了做針線的心思,紛紛想要回家,不想這時一個小媳婦尖著嗓子叫了一聲,這小媳婦是剛嫁到我們村的,肚子裏懷著孩子,不過月份不大,肚子還沒隆起,不仔細看不出來。

我朝她看過去,剛想問她怎麼了,卻見這時她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胯下不停地流出紅色液體來,一下子就染紅了她的褲子,屋子裏的人惶恐的看著這一幕,倒吸一口涼氣。

我看著那小媳婦疼得大叫,她伸手一摸自己的胯下,滿手的血……

奶奶經驗老道,上去就抓著那小媳婦,看了一眼說,“不中用了

那小媳婦這麼一聽,直接暈了過去,屋子裏的一群婦人亂作一團,我見狀趕緊去小媳婦的家裏通知一下,讓她家裏人把她給抬回去。

奶奶跟著去那小媳婦的家裏,到傍晚的時候奶奶才回來,和我說那小孩子自然是保不住了,但是大人沒什麼事,年輕人身強體健,以後可以再生養,但是好端端的小產,肯定是有鬼在做祟。

這事之後,村子裏的人又開始紛傳死去的秀英回來了,這個村莊本來就不大,加上閉塞,茶餘飯後,婦女們閑來無事都會嚼舌根,一傳十,十傳百。

雖然大家明麵上不敢聲張,但是都在私下議論,一時間我家的家門一連十天半月,再沒人敢踏進來,哪怕是路過的,也會特意繞遠一些,我家儼然成為了一座鬼屋,人人畏懼。

直到這天,村子裏又有大肚婆報喜了。

報喜是我們這裏的土話,意思是指羊水破了,現在那大肚婆正要分娩,那家子才來請奶奶過去。

三姑六婆中,奶奶一人兼三婆,既是媒婆和神婆,也是產婆。

奶奶對於接生也是很有一套,從小奶奶就把我帶在身邊,也沒忌諱,我看過太多村子裏的女人生產,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和天掙命,搞不好是要死人的,自然馬虎不得。

那戶人家離我家有些遠,要走十多分鍾的路程,而且還是在半山腰上,等我和奶奶到了的時候,那屋子裏叫聲不斷,一個女人一直在喊疼。

進去一看,那個女人我認得,我叫她阿芳嫂,之前她常來我家和作伴做手工活的,她大我四五歲的樣子,不過是十七歲,現在卻要生孩子,而且看著狀況是難產了。

奶奶立即讓人準備好剪刀和熱水,看那阿芳嫂叫個不停,下麵卻沒點動靜,奶奶說這應該是倒產了,一般來說生孩子,都是小孩子頭先出,腳在後,這樣是順產。

若是倒產,則說明小孩子是手腳先出,尤其是破了羊水,小孩子頭沒有先出來呼吸不暢,而且還可能會被臍帶纏住窒息,成為死胎。

奶奶見狀坐上了床,用熱水淨了手,讓阿芳嫂順直身子,然後把自己手探入,使胎兒頭對產門,然後一手從上往下順著,一邊推著助產,一邊讓阿芳嫂用力。

我見過很多難產的,一般奶奶用了這個法子,孩子很容易就能下來,但是這次僵持了半個小時,小孩子遲遲不見下來,再這麼下去,別說小孩,就連大人都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