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瞪大的眼睛,渾身的汗毛豎起,總覺得那阿芳嫂的眼睛就是在瞪著我。
村民們說,這可是死不瞑目。
那劉伯母也不怕,大叫:“哼,她自己死了管我什麼事,要找就找閻王爺說去。”
奶奶知道和她這種無賴是講不通道理的,伸手捏開阿芳嫂的嘴,我恰好湊近,一看,隻見昨天奶奶可以塞進嘴裏的那枚銅錢,此時已經碎了四五塊。
“劉家的,我看你這兒媳怨氣太大,是應該再做一場法事才行。”奶奶說。
劉伯母一聽,“費那事做什麼,她回來俺也不怕,見她一次,我就打她一次!”
恰好此時,去埋小孩的劉三壯回來了,在劉伯母的慫恿下,劉三壯再次背著屍體到了埋人的地方,從新將阿芳嫂丟了進去,蓋上泥土,壓根不把奶奶的話放在心上。
當天傍晚,我和奶奶去吳叔家裏看電視,看到了吳越和二狗子在和一個女人說話。
那個女的我認識,是村裏的一個寡婦,姓林,她很好認,臉上長著一大塊青色的胎記,尤其那胎記上麵還有一點點的斑膿,坑坑窪窪,看起來就像是癩蛤蟆的皮膚一樣。
村子裏有兩個人不受待見,一個是潑辣不講理的劉伯母,一個是醜陋無比卻又克夫的林寡婦。
據說這林寡婦才過門三天,老公就死了,家裏也沒有公公婆婆,她也沒人敢要,改嫁不出去,不過是二十歲的年紀,就自己一個人單過,平日裏一個人做做手工活,勉強糊口。
我訝異吳越這種人怎麼會和林寡婦搞在一起了,偷偷湊近一聽,才發現吳越用言語在羞辱人。
吳越說:“你長得那麼醜,怎麼也嫁得出去,還把自己老公給克死了。”
林寡婦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模樣。
吳越繼續說:“怎麼?還不承認?你自己撒泡尿去看看自己的臉,我家牛棚裏的牛屎都比你好看,也就不你這麼個不要臉的還敢出來嚇人。”
二狗子連忙附和,“就是就是,她還來這裏看電視,越哥,我們把她趕走!”
我見狀立馬上去攔在林寡婦身前,“吳越,你再欺負人,我就去告訴你爹去。”
吳越這麼一聽,也不敢動手了,對著我吐了吐舌頭,“一天到晚就知道告狀告狀,有本事和我打一架。”
我懶得搭理他,對林寡婦說,“林嫂子你快些回去吧,這些兔崽子都不是什麼好人。”
林寡婦向我道謝,擦了擦眼角的淚珠,連連點頭。
但是我注意到她另一半的臉上,似乎有所不同了,以前她不單是醜陋,而且皮膚還是黝黑的,現在卻皮膚白皙了一些,除了那一半醜的,其他地方的看起來好了很多。
我隻是覺得奇怪,卻沒放在心上,看著林寡婦漸漸走了,轉而跑去和奶奶看電視。
這會兒八十年代,電視就那麼幾個台,唯一能看的電視劇就是央視,這時候最火的無疑是《霍元甲》,每天新聞聯播之後,各家各戶都會搬來凳子守在電視機前,看著霍元甲熱血沸騰。
兩集放送之後,天一片黑,我們回去的路上不用手電,憑著月光就能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