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午後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那張英俊瀟灑的麵孔,喜怒無形,陰晴不定。
暮雪惘然,指了指門口,想叫他走:“奴才想一個人待著。”
“都等了十五年,怎麼就這一會兒,沉不住氣了?”他輕輕轉動扳指,說出的話卻如有千鈞之重。
她頓時五雷轟頂,腦子裏一片空白,死死地盯著他,直到眼眶一熱,眼睛裏蓄滿的淚水決堤似的流下來。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這一切。她還有什麼可說的。
雙膝一軟,無助地跪了下去,她的手微微顫抖著扯住他的衣角。
“王陽關……”她喊他的名字,懇求的語氣夾雜一絲辛酸,“你別殺我。”
窗前一株秋菊兀自孤標傲世,潔白的花瓣散發著高潔的清香,飄散在這間幽靜的香閨裏。
他堅硬的心,在那一刻,好似土崩瓦解,不複存在。寬厚的手掌撫上她的麵頰,將那些潰不成軍的眼淚一一擦去。
沒說什麼,他伸手撈起她,擁進懷裏,埋首吻上了她冰涼的額頭。涼的,遇上熱的,變成了溫的。
他的懷抱讓她想到母親,隻因那是世上最溫暖和安全的懷抱。她像隻受驚的小兔子鑽在他懷裏,過了片刻,才依依不舍地推開了他。
才一掙脫,立馬就被他重新抱了回去。耳邊傳來細語:“本座怎麼舍得。”
她臉一紅,聲若蚊蠅:“你怎麼知道的?”
“沈鍾。”
暮雪恍然大悟,推開他站起身來,背過身道:“原來你一直在耍著我玩。”
“不是。”他急忙解釋,“先前沒告訴你,是有別的打算。”
她突然目光一凝:“此仇不報,誓不為人。我不可能放棄的。”
王陽關點頭:“我明白,但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暮雪低頭想了半晌,終是開口:“你不揭發我,我感激不盡,但這終究是我一個人的事,你就別插手了。”
王陽關情知她是怕連累自己,正要說些什麼,卻被她搶先一步:“請回吧。”
他思忖著道:“或許我可以幫你。”
暮雪迅速撤開了手,冷淡搖頭:“不需要。這本來就與你無關。”
他微微彎腰,將自己的額頭抵上她的額頭,將身上所有溫暖的氣息悉數傳給她,語氣溫柔:“怎麼會與我無關?”
曖昧與癡纏的邊緣,她心中似有數萬隻蟲子在爬。
“你瘋了。”她嘴上這樣說,心裏想的是,或許我也瘋了。
他捧著她的臉,衝她邪邪地笑了笑:“你敢罵我。”
她道:“罵了你,你還笑?”
“我可不像你,慣會哭鼻子。”他說著,刮了刮她的鼻子,貪念起她的笑來,微笑道,“成日裏多笑笑,好不好?”
“督公……”暮雪怕自己越陷越深,急忙後退兩步,低頭沙啞道,“奴才不配。”
說到此處鎖骨顫動了下,似乎是要哽咽又憋了回去,重複一遍:“奴才,不配。”
那些沉默難言的委屈,他如何會不知曉。他輕輕用指尖勾起她的長發末梢,繞了兩圈,笑道:“你是先帝的女兒,怎麼會配不上我,是我高攀了你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