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開宴了。”

“哎,你這丫頭!”她身旁一個年長些的女子笑著打斷了她的話,隨即朝著綰涼道,“姑娘莫慌,你是後頭出場的。這是姑娘的琵琶吧?方才有個丫鬟送來的。”

綰涼輕舒了口氣,接過琵琶,點頭對那二人致謝。她尋了個僻處坐下,隨手撥弄起琵琶。

喜慶點的,歡快點的。綰涼微微苦笑著皺眉,手卻不曾停下。四周坐著的人都向她看過去。

“姐姐,”一個尚年幼的舞女跑到綰涼身邊來,仰起頭問她,“這曲子叫什麼?”

“《趕花會》。”綰涼衝她笑笑。這是很早以前聽到的曲子了,那時她尚年幼,卻意外地記得牢固。

“有填詞嗎?”

“沒詞,”綰涼笑看著她,“節奏太快,詞難填。”

她一遍遍地練著,很快就到了時間。

“綰涼姐,該你了!”剛侍宴回來的舞伎急匆匆地說著。

綰涼點點頭,仔細地理了理花鈿與裙擺。

顧擇芝看著她走進來,一時間有些呆楞。麵前的人仙袂飄搖,如鳳凰浴火,連妝容也是酒暈桃花,顧盼生姿。她就那樣靜靜地站著,雙頰緋紅,像是個待嫁的新娘。

綰涼幾乎是在走進門的瞬間就一眼看到了顧擇芝。她為什麼不穿紅色呢?綰涼感到一陣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失望。

她的目光沒有在顧擇芝身上多做停留,轉而看向歌台。她在鏤空雕花的矮凳上坐下,抱起琵琶。

顧擇芝,這曲子很喜慶,我不是彈給旁人聽,我隻彈給我們兩個人聽。她在心底無聲地訴說著。

轉軸撥弦,珠玉盈盤。脆亮的琵琶聲裏,是那個人的喁喁細語,是那個人被狐狸燈照亮的笑顏,是那個煙火華燈下熠熠流光的夜。

顧擇芝望著她,眼睛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水,倒映著的隻有台上那浴火般的身影。那個身影,在三天前對她說:我喜歡你。這之後,她的腦子裏就隻剩下這四個字了。

曲終樂闕,宴廳裏的稱讚聲不絕於耳。

“顧大人啊,你可是好本事。誰不知這綰涼姑娘的彈唱已經是千金難求了,你竟能把人請到家裏!”安國公笑著道。

“哈哈哈哈,國公大人說笑了。大人來赴宴,寒舍蓬蓽生輝,豈能怠慢貴客?”顧懷仁的臉上泛著隱隱的得意。

“這話錯了,”安國公笑道,“咱們葉顧兩家往後就是親家了,哪還分什麼彼此?”

這話說完,在座的賓客都哄笑著,爭相起來與顧懷仁共飲。

綰涼有些難受。她麵無表情地呆坐在歌台上,手裏還抱著沉重的琵琶。

顧擇芝聽見那人說的話後,就立刻抬眼,看著台上傻坐著的綰涼。她蹙起眉頭,放下碗碟,想要上前去把綰涼拽下來。這時,一個帶著些醉意的聲音響起:“綰涼姑娘怎麼獨自在那坐著?來來來,讓咱們啊,也陪這朵名花多喝幾杯。”

這輕薄的話語一出,眾人便紛紛曖昧地哄笑起來。

顧擇芝眯著眼睛掃了那人一眼,便上走台去拽住綰涼的手。綰涼看著顧擇芝,心下翻湧起一種莫名的情緒,卻意外的沒有難堪。她朝著顧擇芝搖了搖頭,道:“別這樣,擇芝。別惹顧大人不高興,我應付得來。”

言罷,她便大力掙開了顧擇芝的手,淺笑著朝那群人走去。她屈身行了個禮,柔聲道:“綰涼一向不勝酒力,還望諸位見諒。”

“哎,”那人笑地眯起眼睛,看著綰涼媚人的桃花妝,“綰涼姑娘莫不是看不起我葉葳華?這又不是什麼烈酒,小釀罷了,姑娘可別拂了我的麵子。”

“是。”綰涼隻得應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