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滿是戾氣,“那個賤.人,她竟然懷孕了?!”
“正是,聽說府裏人都知道了,就瞞著福晉您呢!”秦嬤嬤極不忿說,“真是一棒子眼皮子淺東西!福晉您才是這府邸裏主子,卻一個個吃裏爬外,捧著那個賤.人!”
“不是每個侍寢丫頭都賜了避孕湯嗎?怎這個出了意外?”福晉臉陰沉沉。
“聽說,是這個丫頭求了王爺,說想要給王爺生個孩子……”秦嬤嬤吞吞吐吐解釋,“奴婢今兒回來時候聽到有人在假山後聊天,其中一個正式伺候攬翠那個,說什麼她家主子早晚也得成了側福晉……”
“反了她了!我還沒死呢!一個奴才秧子,還妄想當側福晉?!”雪如臉更陰了,“孩子不能留,攬翠更不能留!”
畢竟福晉才是王府裏正經女主子,又是當了許多年家,攬翠區區一個丫頭,除了姿色不俗還真沒別長處,在雪如打壓下很快就滑了胎,這還不算,滑了胎之後沒調養好,染病去了。
除了心腹大患福晉還沒來得及得意呢,就迎來了一通嚴厲斥罵。
斥罵人自然就是碩王爺嶽禮。
妒婦、毒婦、驕奢狠毒……
一長串極惡毒咒罵讓雪如整個人都懵了,這還不算,嶽禮竟然要派人把她送到偏遠莊子裏去“靜心療養”!
這次,雪如是真真惹惱了嶽禮。
平素裏,雪如發落個把丫鬟,嶽禮睜隻眼閉隻眼隻做不見也就罷了,可如今沒有,可是他那未出世孩子!還是個已成了形男胎!
嶽禮膝下子嗣單薄,早年隻有三個女兒,後來好不容易有了皓禎和皓祥,之後便再無一兒半女,如今他好不容易得了個兒子,居然就這麼沒了!他不氣瘋了才怪!
好在,還有皓禎,作為額駙生母,嶽禮真也不能拿福晉如何,可他是著實不想再見到雪如,便派人送她去了京郊一家尼姑庵裏靜養,其實也就算是個另類冷宮了。
“他怎麼能這樣對我!他怎麼能!!”雪如整日裏在庵堂後院裏咒罵不休,夜裏更是噩夢連連,不是想到那個可憐早夭女兒,就是嶽禮怒氣猙獰臉……
“這位施主還請看開些,世上男子本就不值得依靠。”庵主派來伺候雪如,是一位法號叫做“忘塵”師太,那師太年紀不很大,看上去也是個柔弱嬌美人,隻可惜臉上幾道疤讓人望而卻步。
“你懂什麼!給我滾出去!!”雪如尖利咒罵著,揚手間一盞熱茶潑灑在忘塵身上。
滾水潑身劇痛,忘塵卻隻是皺了皺眉,她低頭垂眸,嘴角邊挑起一抹笑容:“是,忘塵告退。”
男人本就是靠不住,當初信誓旦旦,最後不過是二兩賣身銀子罷了!忘塵笑容越加嘲諷起來。
82、偕老(一)
“呢、呢娘……”敏兒跌跌撞撞走著,揚著胖乎乎小胳膊向我撲過來,吐字不清喊我“額娘”。
心一下子就軟幾乎要滴出水來,我下意識想要把敏兒抱起來。
“蘭兒,你又心軟了!男孩子就是要摔打,都一歲多了,走路居然還要人抱!”旁邊伸過一隻手,攔在我和敏兒中間,還順帶著拉著我後退了幾步。
敏兒撲快了些,腳步不穩,一下子趴在地上,然後他撇著小嘴,要哭不哭看著我,那樣子,真是讓人心疼死了。
我恨恨白了他一眼:“有你這麼做阿瑪嗎?看著兒子摔倒都不扶一下!”
皓禎嘿嘿笑:“咱這不也是為了兒子著想嗎?大小夥子,摔幾下子算什麼?”
這人,越來越像弘晝叔叔了,一歲多兒子叫什麼大小夥子?
“兒子!站起來!”他半彎著腰,神色極認真對委屈直掉淚敏兒說,“將來等阿瑪額娘老了之後就要靠你了,所以,是男人,自己站起來!”
“他那麼小,聽得懂嗎?”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捶他。
可讓人驚訝是,敏兒居然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繼續往我們這裏跑,同時張著小嘴糯糯喊:“阿、阿瑪……”
“真是阿瑪乖兒子!”於是,他喜笑顏開,一把摟起了敏兒高高舉起來。
看著他們父子嬉鬧,我隻覺得心裏暖洋洋極是舒服,前世仿佛夢魘般日子遠去——那到底真是前世還是隻是一場噩夢?我已經分不清楚了。
或者說,我更相信,那隻是一場噩夢,是我自己因為對未來迷茫恐懼而臆想出來一場噩夢。
富察皓禎,我額駙,他雖然有時嬉皮笑臉,可大事上從來沒出過錯,他孝敬父母友愛兄弟,他對我情深意重——成親都三年多了,就連我懷孕時候,他也沒有弄出什麼通房丫頭來……
崔嬤嬤每日說到他就忍不住要念佛,說“上蒼保佑,賜給蘭公主這麼好額駙”;皇額娘也很欣慰,說女人這一輩子,可不就是要找這麼一個真心愛惜你人;弘晝叔叔提到他也總是很滿意點頭,說皓禎這臭小子其實還可以……
生活美滿幸福像是在做夢,我隻怕這又是一場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美夢。
“皓禎大哥,你猜不到福大鼻孔那混蛋怎麼樣了!”多隆得意洋洋走了過來——他也成了額駙,尚了紫薇格格,我真沒想到他會和紫薇格格走到一起,這兩個人一個單純詩意一個提起書本就頭疼,卻料不到最終會成了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