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對視一眼,都不出聲。
猙獰的刀口,被水泡到腫脹翻卷,鮮血仍在不斷的滲出,卓弘之麵無表情,扭頭看著門外輕輕搖動的竹。
幫卓弘之擦好藥膏包紮好,即使什麼都沒問,古紇也已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曾在這院子裏獨自一人看著天的那個人,也許,再也不會回來,就如他的名字一樣,輕飄飄的離開,誰也抓不住......
白淨塵什麼話也不說,他一直守在孩子身邊,卓弘之換了衣物進了裏屋,隻說了一句"別讓他難受"後,迅速的自己換衣上藥,其中,一句話也沒說。
白淨塵心裏有太多想法和疑問,但是當自己正眼看到現在暖在自己胸口,靜靜蜷成一團的孩子,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腦子裏什麼都在想,又什麼都想不明白,白淨塵隻機械的重複著自己進食調養內息不言不語的行為,將小還鄉一直暖在心口。
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在卓弘之帶了常汶來看小還鄉,常汶臉色很不好。
"我要聽實話。"
白淨塵開了口,嗓音沙啞。
常汶看了他一眼,本在猶豫,卻被身邊的卓弘之捏緊了手,力道之大,讓他有手已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早產了,身子太虛,內火大,體膚因火而幹燥不已,需得那上好的青玉膏才能養他一身肌膚--"
"誰有?"
"瑞王。"
常汶隻覺得一陣令他感覺到壓抑的沉默,然後一切都不在他能設想的範圍內了。
白淨塵竟然幹脆的就隻帶了那個奶娃娃離開,什麼都不說,什麼都沒交代,徑自去找那位皇上最小,也是最寵的小王爺。
先不論白淨塵此去結果如何,常汶最怕見到的,莫過於時刻念想著自己父親的孩子,
白劭已經漸好,能喝點粥,睜開眼睛他第一件事,便是找自己的兄長,然後就是父親。
"先生,爹爹呢?"
常汶一進門,便被白劭逮住了問,白冉一雙眼水潤潤的,也盯著自己。
"啊?哦......白莊主,他忙啊--去--去見王爺了!"
常汶將手背在身後,扯著嘴幹笑道:"你不要想太多--我可沒有騙你!"
白劭失望的應了一聲,乖乖將粥全喝了,又坐了一陣,慢慢睡了去。
常汶細細替他診脈,末了,將他的手放回被子裏,心裏感歎著那小小一顆珠子的效力強大神奇時,袖子被拉了一下,他尷尬的一回頭,白冉將手比在唇間,將頭偏向門外。
常汶拖著步子走到小院子裏。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其實很傻,因為有太多東西他總是比旁人明白得晚,也許真的是自己不夠聰明,自己眼前這位就是個聰明人--才虛歲八歲,卻沉穩老練。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呢?你告訴我好不好?"
白冉不在弟弟麵前,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常汶一愣,慌亂起來:"你別哭啊!"
他拿袖子擦擦白冉臉上的淚水,實在不知道如何說起。
說他們的母親想殺了他們的父親?
說他們莫名其妙的多了個弟弟?
說他們的父親現在根本就是失去了理智?
無論哪一句,說出口,都會是傷害......
末了,他蹲下`身子,摸摸白冉的頭,認真道:"你相信你的父親嗎?"
白冉用力點頭,常汶笑笑:"記住他對你的好,然後,自己去領會,好嗎?"
白冉繼續用力的點頭,常汶愛憐的看著他,心裏雖然不是很明白,卻也有感覺,自己師傅常對自己說的"自己去領會"這句話,對眼前的孩子是個很好的激勵。
看著禮貌告別進屋去陪白劭的白冉,常汶蹲在地上,突然覺得心酸,也許,不夠聰明,成不了要引人注意的那人的人,也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