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1 / 2)

子,當哥哥還如小時候一般愛瞧熱鬧。

“豫章王軍容赫赫,威儀不凡。”哥哥卻沒有笑,望著母親,慨然道,“兒子羞愧,今日方知,大丈夫當如是!”

母親一怔,蹙起纖纖眉梢,“你這孩子,又胡說了,武人打打殺殺有什麼好。”

哥哥低頭不語,他雖常和父親爭執,但在母親麵前卻從無半句違逆。

“你是何等身份,怎能與那一介寒人相比。”母親語聲低柔,卻辭色漸嚴。

她是最不喜歡寒族武人的,今日聽了哥哥這話,難免著惱。

我見母親不悅,忙笑道,“哥哥說笑呢,娘不要理他,我們走吧,姑姑在宮中該等急了!”

當下不由分說,我挽起母親便走,隻回眸對哥哥眨了眨眼。

姑姑竟然把母親召入內殿密談,卻不肯讓我進去。

我才懶得等她們,徑直往東宮去找宛如姐姐。

我把親眼看見蕭綦的一幕,繪聲繪色講給宛容姐姐聽,直把她和幾名侍妾聽得目瞪口呆。

“聽說豫章王殺過上萬人呢”,側妃衛氏按著心口,神色間滿是厭憎驚懼。旁邊一人接過話頭道,“哪裏才隻萬人,隻怕數都數不過來,聽說他還嗜飲人血呢!”

我心下微嗮,頗不以為然,正欲駁她,卻聽宛容姐姐搖頭道,“市井流言怎麼可信,若真如此,豈不是將人說成了妖魔。”

衛妃嗤笑道,“殺戮太重,有違仁厚之道,滿手血腥與妖魔何異。”

我不喜歡這個衛妃,仗著太子寵愛,在宛如姐姐麵前張揚無禮,當即冷冷睨她:“仁厚之道何解?如今烽煙四起,難道僅憑一句仁厚,就能抵抗虎狼,叫外寇乖乖放下刀兵?”

衛妃粉臉漲紅,“依郡主高見,殺戮倒是仁厚之道了?”

我挑眉一笑,“征伐既起,何來仁厚?即便有所殺戮,豫章王也是為國為民,國之柱石,功在社稷,豈可如此詆毀功臣?若無將軍血染邊疆,你我豈能在此安享清平?”

“說得好。”

姑母優雅沉靜的聲音驀然在殿外響起。

眾人忙起身行禮。

宛如姐姐側身一旁,將姑母迎進殿內。

姑母隻帶了兩名宮人隨侍,也不見母親同來,我正向殿外張望,卻聽姑母淡淡說道,“不必看了,本宮已請長公主先行回府了。”

我愕然看向姑母,一時間莫名所以。

姑姑在首座坐下,掃了一眼麵前眾女,不露喜怒,“太子妃在忙些什麼?”

宛如姐姐垂首低眉道,“回稟母後,臣媳正與郡主品茶敘話。”

姑姑微笑,眼裏卻沒有半分笑意,“有些什麼趣事,也說來本宮聽聽。”

“臣媳等,隻是在聽郡主……”宛如姐姐全無心機,竟然照實回稟,我忙打斷她話頭,搶道,“她們在聽我品評今年的新茶,姑姑,你嚐嚐這新貢的銀針,比往年的品色都好呢!”

我接過侍女手中茶盞,親手奉給姑姑,挨在她身旁。

姑姑揚眉瞪了我一眼,轉頭看向宛如姐姐,“容許宮中女眷議論朝臣,這是東宮的規矩麼?”

“臣媳知罪!”宛如姐姐臉色煞白,立即跪下,身後眾姬慌忙跪倒一片。

“此事是阿嫵多言,錯在阿嫵,請姑姑責罰!”我正欲跪下,卻被姑姑拂手一擋。

我趁機拽住姑姑的手,泫然含淚望著她,“姑姑……”

姑姑觸上我目光,卻是一震,神色有些異樣,掉頭不再看我。

“罷了,你們都退下,往後太子妃要嚴加約束,不得再犯。”姑姑臉色沉鬱。

宛如姐姐領著眾姬叩首退下,空蕩蕩的殿內一時隻剩我與姑姑相對。

“姑姑生阿嫵的氣麼……”我怯生生望著姑姑。

姑姑不說話,直直看著我,那種奇怪的神色,看得我真有幾分惶恐起來。

“老覺得你還是孩子,不知不覺竟長成如此絕色了。”姑姑唇角牽起一抹勉強的笑容,語聲溫柔,分明是誇讚的話,聽在耳中卻令我莫名不安。

不等我答話,姑姑又是一笑,“子澹最近可有信來?”

一聽及子澹的名字,我臉上發燙,心中忐忑,隻是胡亂搖頭,不敢對姑姑說實話。

姑姑凝視我,目光深深,似有些恍惚悵惘,“女兒情懷,姑姑也是明白的。子澹是很好的孩子,隻是,阿嫵……”她欲言又止,一時間臉色淒楚,閉目不語。

這些年,我被姑姑厲色斥責過不知多少次,卻沒有哪一次,讓我如此刻這般惶恐。

從沒見過姑姑用這樣的神色對我說話,隱隱的,似有不祥之感壓在心頭。

我用力咬住唇,很想轉身逃開,不想再聽她說下去。

姑姑卻突然開口,“自小到大,你有沒有受過誰的委屈,怨怪過什麼事情?”

我怔住,要說委屈怨怪,這皇宮內外,誰能給我委屈,什麼事情能讓我怨怪——自然隻有子澹的離去,可是,這個答案又豈能對姑姑說出口。

“好像沒有……哥哥欺負我算不算?”我勉強笑出來,故作輕鬆的望向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