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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你曾說要共赴此生,從此不許反悔,就算我悍妒、惡疾、無子,七出之罪有三,也不準你再反悔。”

他深深動容,一語不發地凝視我,驀然握住我的手。眼前寒光一掠,尚未看清他動作,佩劍便已還鞘。我手上微痛,低頭看去,卻隻是極小的傷口,滲出一點猩紅血珠。他掌心傷口也有鮮血湧出,旋即與我十指交握,掌心相貼,兩人的鮮血混流在一起。

蕭綦肅然望著我,緩緩道,“我所生子女,必為王儇所出,即便永無子嗣,終此一生,亦不另娶。以血為誓,天地同鑒。”

帝王業 新恩

這一場變故之後,整個宮闈都冷寂了下來。先皇卒亡與姑姑的中風,令父親深感悲痛,對姑姑的怨憤隨之煙消雲散。經過連番劫難,父親對權勢似乎再無從前的熱忱,與蕭綦的敵意也緩和了許多。在這連番的爭鬥中,我們已經失去太多親人,也都已經疲憊不堪,再不忍心繼續傷害身邊之人。

到底是血濃於水,骨肉相連,親人之間再深的隔閡,也總有化去的一天。

隻是,從前那美好的那些時光,終是一去不返了,我和他們之間已有了一道永遠的溝壑。父親再不會把我當作他羽翼嗬護下的嬌女,再不會如從前一般寵溺我,回護我。如今在他眼裏,我是王氏的女兒,更是蕭綦的妻子,是與太皇太後一同垂簾於朝堂之上,真正掌管著整個宮闈的女子。

轉眼一年間,爹爹蒼老了許多,談笑間依然從容高曠,卻再沒有從前的傲岸神采。無論多麼強硬的人,一旦老去,總會變得軟弱。在他最孤立無援的時候,我默默站在了他的身後,和他一起守護每一位家人,守護這個家族。

姑姑曾說,男子的天職是開拓與征伐,女子的天職卻是庇佑和守護。每個家族都會有一些堅韌的女性,一代代承襲著庇佑者的使命……冥冥之中,我和父輩的位置已經互換,漸漸老去的父母和姑姑,開始需要我的照拂,而一直在他們庇護下的我,卻已成長為這個家族新的庇佑者。

最近父親總是提起故鄉,提起叔父。自叔父逝後,嬸母帶著兩個女兒扶靈還鄉,再未回返京城。父親也離開故鄉琅玡多年,如今年事已高,更是〓

我淡淡一笑,心下已明白過來,“若是哥哥出任河道總督,受你破格啟用,自然會令其他世家消除疑懼,放下陳見,明白你一視同仁之心,是這樣麼?”

“不錯!”蕭綦含笑讚許,我卻略略遲疑,“但不知哥哥又是如何想法……”

“能否讓他全力赴任,這便要看王妃的能耐了。”蕭綦揚眉看我,目中笑意深黠。我恍然大悟,原來繞了半天,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這可惡的人!

翌日,我隻帶了貼身侍女,輕車簡從,悄然來到哥哥在城郊的別館。

站在這幽雅如閬苑仙境一般的別館門口,我忍不住歎了口氣,哥哥實在是妙人,太懂得逸樂享受。他總是找到那麼些奇人巧匠,將這小小一處別館,營建得冬暖夏涼,巧奪天工。一路行去,還未到堂前,就聽得旖旎絲竹之聲,飄飄不絕於耳。

但見薔薇盛開的臨水檻邊,哥哥麵色微醺地閉目倚在錦榻上,玉簪鬆鬆挽起發髻,幾縷發絲慵然散垂下來,一身白袍勝雪,衣襟微微敞開,露出頸項間白皙如玉的肌膚,連身側那兩名美姬也比不上他此刻妍態。我緩緩步入檻內,他仍不睜眼,那兩名美姬忙欲行禮,被我抬手止住。

哥哥微微翻身,閉目慵然道,“翡色,上酒——”

我將指尖伸入案上杯盞,沾了些酒,並指朝他俊雅麵龐彈去。酒一灑上他臉,哥哥驚叫一聲,翻身而起,“朱顏,你這可惡的丫頭!”

他一呆,看清楚眼前人,頓時驚喜大叫,“阿嫵,是你!”兩名美姬慌忙上前,左邊羅帕右邊香巾,忙不迭為他擦臉。我卻笑吟吟扯了他宮錦白袍的袖口,不客氣地揩去指尖酒漬,挑眉笑道,“似乎我來得很不是時候?”他一臉無奈,歎道,“你就不能對我溫柔一些麼,好歹也是堂堂王妃了,還這麼淘氣。”

我轉目去看那兩名美人,一個紅衣豐豔,一個綠裳妖嬈,都是麗色照人。哥哥端了玉杯,又倚回錦榻上,斜目看我,“你是來賞美人,還是專程來找我搗亂的?”

“美人要賞,懶人也要罵。”我劈手奪過他手中酒杯,“別以為父親不在,便沒有人管得了你。”

哥哥翻身坐起,駭然笑道,“這是哪家悍婦走錯了家門?”

我瞪著他,瞪了半晌,終究心裏一酸,垂眸歎道,“哥哥,你現在越發懶散了。”

哥哥一怔,側過臉去不再說話。侍女捧了流光青玉壺上前,注滿我麵前的銜珠杯。哥哥淡淡一笑,“來,嚐嚐我今年的新釀。”

我就唇淺抿了一口,隻覺清冽芬芳,異香纏綿,脫口讚道,“好香的酒!”哥哥得意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