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第一排,我坐在她的後麵。
師父說兩位小姐是奉皇上之命和我們一起念書的。
她再次介紹了自己,坐在她旁邊的是她的姊姊,叫扇雉。
我一直疑惑她為什麼取“奴”這個字做名字,然而卻絲毫沒有卑賤的味道,反而顯得十分的淒美。
接著師父也就不再多言,開始上課。
師父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我卻沒聽見去幾個字。
我隻是聞到前麵有淡淡的蘭花香幽幽的傳過來,讓我有點恍惚。母親也有很多種熏香,卻是從沒有過這麼好聞的。的57
“十二皇子!”
師父嚴厲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師父一定是發現我走號了,咳了咳,“請十二皇子把昨日學的《碩人》背一下。”
我著了慌,磕磕巴巴的詠頌著:“碩人其頎,衣錦扃衣。齊侯之子,衛侯之妻。譚公維私…手如柔荑,膚如凝脂…”我背到這裏,停了下來,後麵的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了。
昨日明明還背的滾瓜爛熟的,現在反而是越使勁想越說不出來…
看到我窘在那裏,師傅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身後傳來低低的笑。
正當我為難時,卻聽前麵有鈴鐺般清脆的聲音傳來,“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若盼兮。碩人敖敖,說於農郊。四牡有驕,朱鱝鑣鑣。翟怫以朝,大夫夙退,無使君勞。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罟霍霍,澶鮪發發,葭錟揭揭。庶薑孽孽,庶士有愜。”
我們都吃驚的看著奴兮悠然自得的一字不差的把整首詩背下來。
師父也是張大嘴巴,不可置信。
師父走到奴兮的麵前,問她:“你以前讀過書?”
奴兮點了點頭,謙遜的說:“娘親曾教過我一點兒。”
“讀過什麼書?”
奴兮想了想,回答道:“不過是《詩經》,《古詩十九首》和一些唐詩宋詞,不過我最喜歡的李太白的詩幾乎可以全都背下來。”
我們乍舌,這個比我們還要小幾歲的小女孩懂得詩比我們還多了!
師父挑了挑眉,頗感興趣,“那小姐可否背一首李太白的詩給老夫聽聽?”
奴兮爽快地答應了,“那不若我就給老師朗誦一下李太白的《江上吟》吧。”
奴兮調整了一下呼吸,不緊不慢的背出了那首有名的《江上吟》:“木蘭之枻沙棠舟,玉簫金管坐兩頭。美酒尊中置千斛,載妓隨波任去留。仙人有待乘黃鶴,海客無心隨白鷗。屈平詞賦懸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興酣落筆搖五嶽,詩成笑傲淩滄洲。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
奴兮背詩真的很好聽,抑揚頓挫,仿佛能把人帶到詩的意境中去。
我見平時不苟言笑的師父微眯雙眼,掠著他一向自豪的白胡須,隨著詩的節奏輕輕搖頭,一副陶醉的樣子,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這天師父臉上掛著少見的笑容,對我們也和藹了許多,我偷偷的看著前排專心致誌聽師父講課的奴兮,對她越發的佩服起來,這個小女孩,第一天上課就已經收服師父的心了!
今日的課堂不像平時那樣難熬,我尚沒聽夠,就聽見師父說下堂了。
我故意慢慢的收拾書本,不知怎麼,很想走在她後麵。
我瞥了一眼旁邊的八皇子、十皇子和十三皇子,他們也是慢吞吞的。
她不走,我們都不願走。
奴兮當然不知我們的想法,隻是若無其事的匆匆收拾了,歡快的離開座位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