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當她透明,第三次進顧家門,顧母才勉強喊了一聲,喊的什麼她忘了,反正沒名沒姓的那種,疏離而冷淡。顧母就是如此,麵對熟的人一個樣,麵對不熟的人又是另一個樣,不過大多數時候都還是大大方方的,很有得體的富太太樣子。

那時許念的心思全在顧容身上,她不在意這些,真正改觀是顧容生日那次,顧母把她介紹給自己的老姐妹們認識。她懂得什麼是真心實意,顧母介紹她的那次,就是真心實意,是發自肺腑的認同,不過那是站在沈晚外婆的角度的認同,而非顧容的媽媽。

顧母時時刻刻都注重“得體”二字,許念的家境並不得體,故而她緊張。

顧容拉了她一把,主動握住這人的手,離開。

餐廳裏,顧母看見了這一幕,她皺了皺眉,但沒有其它表情,沉思了會兒,看看時間,眼見外麵天都黑盡了,再坐了幾分鍾,買單,拎包也走,她等的人沒來。

許念一晚上都心神不寧,滿腦子都是該怎麼麵對,顧母最後那眼神教她心頭一緊,對方肯定知道怎麼回事,七夕節一塊兒去西餐廳,末了還牽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問題。

瞞不住了。

她才二十歲,除了那兩個糟心的爸媽,以及高考,平時就沒經曆過大風大浪,把事情想得太壞,顧容什麼家庭,她又是什麼家庭,差得真的遠,與顧容單獨一起時,她會想著有差距就努力縮小,但對象變成了顧家的長輩,就忐忑不安了。

“別想太多。”顧容說道,看穿這人的心事。

然而許念無法做到不想,想太多的後果就是十一二點的時候,狠狠地去感受對方的存在,這次連床都沒上。顧容到最後都有點脫力了,前麵是冰冷的牆壁,後麵是溫.熱的軀體……

許念親了下她的後頸,埋在她耳畔喊她的名字。

結束後,顧容堵住了這張略顯聒噪的嘴。

某人一下子從臉紅到了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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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過後,許念的生活恢複了平靜,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許母和許成良沒再出現過。

按理說,這種事應該沒完沒了直到解決為止,可就是這麼重拿輕放沒了聲兒。周六輪休,白天去水上世界玩,晚上,許念接到許奶奶的電話,知道了這些人不再來的原因——許成良的病情惡化了,無暇顧及其它事。

許奶奶在電話裏泣不成聲,許成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她接受不了,即便這個兒子常年在外不顧家。

許念素來明理,許爺爺許奶奶這些年可沒有對不起她,相反,兩位老人對她跟對其他晚輩一樣好,隻不過他們住在縣城,許念大爺家,所以平時少有見麵。她安慰了許奶奶一番,許奶奶亦是明事理的人,沒求她去見許成良一麵。

第二天下班,許念誰都沒告訴,自個兒買水果去醫院看望許成良。這個對她有所謂生恩的男人躺在病床上,形同枯槁,病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望見她進來了,灰白的臉上有了一絲激動的神情。

病房裏還有齊永明在,他朝許念點點頭。

床頭放著一份打開的文件,上麵有遺產等字眼。

許念放下水果,象征性坐了兩分鍾,起身。

“還有事,我先走了。”一刻都不願意多呆。

許成良說不出話,轉頭望望齊成明。齊成明送她出去,走到醫院大門口,他遞來一張名片,委婉說:“過陣子……可能用得上。”

當著他的麵,許念收下名片,等走遠了,把東西扔進垃圾桶。

要不是許奶奶,她絕對不會來。

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要把剩下的一二過好,就別給自己添堵,如此已經仁至義盡,這些人要是還有臉,就不會再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