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段(1 / 3)

邊抬眼望著殘枝敗葉的禦神木,眼神靜默,臉色靜默。不知是想到些什麼,身影有些寂寞,它這才想起來,他已經在這邊陪自己很久,為此跟阿籬媽咪分開了許久。姐姐……姐姐也跟姐夫和枳衣娃娃分開好些時候了,一定也想念他們了吧……

可是,為什麼忍足君都不會想念小紗的!它哭得淚眼模糊。

幸好每次它哭完,然後這一天的晚餐櫻裏便會煮最好吃的章魚燒端到它麵前,它暫時止了鬱悶,埋頭大嚼,但是吃完了……繼續鬱悶。而最讓它鬱悶的始作俑者經常會在傍晚時分準時出現——跡部景吾,就是他害它跟忍足君變成這樣的。忍足君一次也沒來過,而他卻幾乎每天都會過來,打著探病的名號,更多時候陪它坐在走廊上曬夕陽。

灰紫色的頭發在夕暉裏印染成暖黃的顏色,輪廊柔和起來,張揚和傲氣盡數斂去,氣息安靜詳和。一人一犬並肩看落日,其實遠望也挺溫馨的。它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猜到自己其實就是雪裏紗,但是他偶爾會輕撫它的頭頂,淡淡微笑。

“其實,這樣也很可愛呢。”

口胡!這家夥絕對是知道的!它無比鬱悶,抬起爪子撓了撓臉,不滿地剜他一眼,呲著尖牙威脅他立即把捏自己耳朵的手拿開,不然就咬上去。

他聽不懂狗語,依舊撫弄著雪白柔軟的狗耳,然後它一甩尾巴撲上來,狠狠地咬在他手臂上。他不閃不避,眼神裏一半寵溺一半哀傷,讓它一瞬間想起了那夜的少年——忍足侑士,也不曾躲閃任何,問她:“真的……聽不見我嗎?”

兩人的眼神,很像。

它眼神一黯,訕訕地鬆了口,耷拉著腦袋走進和室裏。他握著被咬出深刻牙印的手腕,靜立凝望。眼神依然是,一半寵溺,一半哀傷。“明天的海原祭,你會來吧?”他在後麵問。它剛要邁出去的左前爪一頓,落回原位,繼續慢慢步入和室。身體跟女子橘色的裙擺擦過。

“小景,你先回去吧。”她說。

“……好。”沉默許久,他終於也離開了。

神社入夜,隻剩下它跟櫻裏兩人。受她所托,幾天前阿籬從食骨之井穿過來,很不好意思地提了男妖回去。看到那卷跡部祖母給的畫軸,她靜默半晌,撫摸著紙卷上的落款,眼神裏也有疼痛和哀傷。最後她將畫軸燒了,跟殺生丸一起離開。

臨走前終於也給出了它想要的答案,為什麼要把它丟給兄姐,為什麼要讓它留在現代,為什麼……

“小紗,不是我們拋棄了你,而是,當我們想要靠近你的時候,你已經不再需要我們了。”其實理由它早就知道,因為它是陰陽瞳,因為它是會妖化出犬身的最特別的半妖,因為它在戰火紛飛的戰國時代隻會迷失於自己殺戮的妖怪本能。

心裏有怨恨在糾纏,責備他們一開始便不該放開她的手。現在卻突然全都不怨全都不恨了。因為他們……因為他們想要保護它的心,卻是它自己一再拒絕了。

櫻裏提著長勺攪拌鍋裏的味噌湯,食物的香氣溢了滿室。它坐著她腳邊,殷切地仰望,忽然恍惚了下,看到女子變成少年身影,圍裙潔白,低頭與自己溫柔微笑,“呐,親愛的,今晚我們吃奶酪火鍋怎麼樣?”

待它回過神來,嚇了一跳,女子蹲身與它平視,淺淺溫柔地笑。捏了捏柔軟的狗耳,問:“小紗,不肯說話,不肯恢複人形,不肯去上學,你究竟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她把一支銀色手機放到它麵前的地板上。“小紗,手機跟手機卡,都是他給的。”它猛然抬頭瞪著她,她拍了拍它頭頂:“姐姐在想,就算他明知道自己從開始就被算計了,至少還是希望你能親口告訴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