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回來的路上,就看到了好多逃難的百姓,他們——”
碧柔將悅悅的話打斷:“我知道,你的口氣和姥姥一模一樣,我聽說你也是留洋回來的,可是看你的衣著打扮,一點兒都不像。”
“嗯,是嗎?有人就這麼說過。你餓了嗎?我去端麵來。”悅悅被碧柔說得心虛,想要轉移話題。“悅悅,告訴我!告訴我國外的情景,我想知道你們都去過些什麼地方?看過什麼樣的人?”碧柔毫不理會悅悅的反應,更不管自己是個喪夫之婦,抹掉了淚水,想要知道霍毅離開家後的一切。
沒有人知道碧柔心裏有多後悔當初的選擇,自從和霍楚成婚後,他身體就一直不適,長久病榻上的折磨,對碧柔來說,早就磨光了所有情意,霍楚的死,說不定對他們都是個解脫。
當年碧柔決定下嫁霍楚時,霍毅還求她一起離開中國。她沒有答應,因為當初考慮過,霍楚是家中的長子,將來霍家偌大的家業全都要由霍楚繼承。而霍毅像個浪子,老是行蹤飄忽不定,她沒有把握可以和他一起吃苦流浪。
想不到碧柔當初的盤算,全都要化成泡影,她不但沒有子嗣可以繼承家產,現在連回來的霍毅都已經成親了,如今她兩頭落空,怎不讓她心痛欲絕。
“碧柔,這些事情我以後再慢慢告訴你,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好好休息,我等會兒再來。”
悅悅急迫地逃離碧柔的房間。她不知道她還能隱瞞多久,但是這個謊言一天不揭開,她在霍家的日子就一天都不能心安。
好幾次悅悅想要對霍毅說,可是她沒有勇氣,更不知道要如何說出口,她和霍毅都已經越陷越深了。
碧柔自從喪禮後回到房間,就一直不肯出來,也不想吃東西。所有來安慰的人,她全都轟了出去,霍家上下都以為碧柔是傷心過度、失了控製。
霍毅聞聲,看著父母和姥姥的眼神,他們不求,但他知道碧柔隻聽他的,他不得不來碧柔房裏。“聽說你什麼都不吃,你這樣子,霍楚知道,不會安心的。”霍毅說道。
碧柔躺在床上,聞聲抬起頭來,用著一副含怨的眼神,瞅著霍毅猛看。
“霍楚不會知道的,他死了,永遠都不會回來,我要一輩子孤零零地關在這霍家的大宅裏。沒有人理會,沒有人——”她掩著嘴嗚咽,水汪汪的眼睛裏,又含著淚水。
“碧柔,不要說傻話。你有姥姥、有爹娘,你是霍家的媳婦、霍家的一分子,怎麼會沒有人理會?”
“有什麼用?有什麼用?”碧柔猛烈地搖頭,成串成串的淚珠又滾了下來。
霍毅仿佛又看到了往日的情景,碧柔時常如此,隻要有一點點的委屈,總是會來到他的麵前找他訴苦。他不會安慰人,到最後總是緊緊地抱著碧柔,沉迷在她的軟玉溫香裏。
碧柔也想起了從前,隻要埋進霍毅的懷裏,有什麼天大的委屈,都會消失於無形。想當初,她是多想要永遠貼在這樣壯碩安全的懷裏,她怎麼就這樣放棄了?
然而現在他們沒有擁抱彼此,因為他們不再像從前一樣了。尤其霍毅回到霍家以來,一直對碧柔保持著距離,多了一份對兄嫂的尊重。
“來!擦擦你的眼淚。”霍毅從口袋裏掏出了手帕,不幫她擦拭,直接遞給了碧柔。
碧柔接過了帕子,擰在手心裏就是不擦。她要霍毅看著她梨花帶淚的容顏,全是為了他而哭泣的;然而霍毅坐回鋪了大紅緞子的紅木椅子,雖然隻有兩步之遙,卻像是隔了大江大河。
“你不同了!”碧柔盯著霍毅,幽幽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