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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多雨,雨季來了之後,天氣逐漸轉冷。每天都是濕噠噠的,陰沉的天裹著冷雨降下,仿佛要壓在了人的身上。░░
那種感覺會讓人呼吸不過來,有好幾天,薑也南都沒出門。
他在家裏寫作,可寫了幾百個字,便又不想寫了。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彷徨,暮暮沉沉的天更讓他壓抑,他躺在床上起不來,蜷縮在被子裏,覺得自己可以睡到世界末日。
璨璨有兩個星期沒有見到薑也南了,薑也南給他發了信息,說是去旅遊了。
璨璨問他什麼時候回來,薑也南說,大概要等這場雨結束吧。
雨季持續了大半個月,天越來越冷。牧顏能夠明顯感覺到璨璨不怎麼高興,上午他送璨璨去醫院掛水。璨璨拉著牧顏的手不讓他走,但牧顏還有兩節舞蹈課,便對他說:“等爸爸上完了課就來陪你。”
璨璨縮在椅子裏,身上蓋了一條小毯子,他對牧顏說:“如果薑叔叔在就好了,他會一直陪著我和我說話。”
牧顏一愣,抿了抿嘴,對他說:“對不起。”
璨璨垂著眼,盯著自己的手,他小聲說:“爸爸,我想薑叔叔。”
抑鬱這種東西像是一場蔓延全身的癌症,薑也南沒有想到這次會持續的那麼久。他躲在自己的床上,把這想成了汪洋大海裏的一座小島,無垠宇宙裏一顆有空氣的星球。他抱著自己,四肢發冷,整個身體都像是被這場雨給澆淋了一邊。
手機又響了,可能還是孟路的,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上一次接通電話,薑也南告訴他自己在西伯利亞,而這一次,他連接電話的力氣都沒有。
手機卻不厭其煩一直在震動,安靜了又響起,薑也南拉開被子,艱難地爬起來。整個人昏昏沉沉,他想去接電話,手機在他快要碰到的時候安靜了下來,之後再也沒有響。薑也南鬆了一口氣,又倒了回去。
房間裏沒有開燈,窗簾拉了一半,陰雨綿綿墜入室內,他又聽到了雨聲。
隔了很久,躺到不知幾時,整個天都好像要掉下來,烏雲越來越多,雷聲滾滾。薑也南閉上眼,突然幾聲“咣咣”與雷聲一起朝薑也南襲來。
他睜開眼,便聽到了牧顏的聲音。
璨璨一直吵著想要見薑也南,牧顏不方便直接聯絡薑也南,便去找了孟路,問他薑也南的情況。
孟路告訴他,薑也南在西伯利亞。牧顏聽了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想到當時他們在芬蘭,薑也南對他說,以後如果還出去,就不會再去這麼冷的地方了。
牧顏想來想去都覺得薑也南不可能一個人去西伯利亞,這太不現實了。
他讓孟路給薑也南打電話,手機響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接。他放心不下,從孟路這邊知道了薑也南的地址,便直接開車過去了。
這些日子一直在下雨,地上濕滑,路上都是堵車,一個紅燈堵上幾分鍾。
牧顏心裏焦灼,他的心智在這個時候好像慢慢遠離了自己。他咬著下唇,扶著方向盤的手一直在發抖,他盯著紅燈上的秒數,眼眶慢慢發紅。
他害怕薑也南出事,那種心情成了一根根針,紮在他的身上。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對薑也南視而不見,早在巴黎為薑也南挑那瓶香水時,就不可能了。
他一家家店跑過來,每一種氣味差不多都嗅了一遍,最後找到了心目中屬於薑也南的味道。
他的車穿梭過沉沉雨幕,車在樓下匆匆停靠,小跑著走進公寓,電梯一層一層往上,最後來到了薑也南的屋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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