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他又聽見耳機裏傳來了鼠兔扯著嗓子的提醒:“小閃蝶,快點捂住耳朵!”
馬上就明白即將發生什麼事,宋隱嚇得一個哆嗦,立刻做好防禦姿勢。
下一秒,他看見鼠兔那邊又有一個屍櫃悄無聲息地拉開了,坐起來另一具麵覆黃紙的屍體。
說句實在話,捂不捂著耳朵似乎也沒多大的區別。隻不過由於宋隱此刻的站位與白骨坡之間尚有一段距離,尖叫聲倒並沒有之前那麼誇張的殺傷力。
但在鼠兔解決掉屍怪之後的五六秒時間裏,宋隱的耳中依舊充斥著令他頭暈目眩的嗡嗡聲,以及許許多多的竊竊私語。
可是這次私語的內容,又和之前那次不太一樣了。
之前那次宋隱有留心聽過,無非都是一些謾罵的內容。而這一次謾罵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高高低低的哭泣聲,驚恐無助的求助、甚至是近乎於癲狂的反複祈禱。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可同樣是屍怪,為什麼會有這種區別,是隨機的嗎?還是有什麼深意?
鬱孤台的眾人因為裝備了高級防具,根本就聽不見這些聲音,自然也不會產生這樣的疑惑。
宋隱想了一想,詢問鼠兔:“前輩,你知不知道這些屍櫃有什麼象征意義?”
鼠兔從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可他立刻將手放在屍櫃上感應,很快給出了一個並不十分確定的推測——
“……我感受到了很多紛亂的思緒和意識,被雜亂地塞在這個鐵櫃子裏。就好像裏麵放著的不止一具屍體,而是許許多多有著不同意識和想法的個體……或者說,屍體其實並不重要,它隻是不同聲音共同的載體……”
“……是信箱!”
聽著鼠兔的描述,宋隱忽然眼前一亮——這些鐵櫃子除了像是太平間的冷櫃之外,似乎還有點類似居民樓下的信箱。
而更進一步推斷,這些屍櫃也映射著短信、電話、微信、微博,乃至電子郵箱等等一切可以傳遞輿論訊息的載體。
那麼這些櫃子裏的屍怪所發出的,究竟是針對夢境主人小斌,還是紅衣女人陳美的聲音?
不,或許都是。
宋隱差點忘記了超級副本都是互相聯通的。或許聽見這些刺耳聲響的,是三十七個子副本中的每一個夢境主人。
這是他們所接受到的、發出去的謾罵聲;也是關心他們的人所發出的祈禱、悲泣;更是他們自己內心的恐懼和悔恨……
宋隱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覺得雞皮疙瘩一層層翻湧。
不止如此,他們眼麵前的紅衣怪物或許也不單單是陳美的映射;而被吊在樹冠上的少年,也並不僅僅是那個一念之差成為了幫凶的小斌。
都說夢境是意識的映射,那麼對於這場集體的夢境而言,它所映射的必然不會是單獨的個體,而更應該是某些群體的共性。
“等一等……等一等!”
宋隱用手指重重敲打著自己的太陽穴,然後將耳機壓向臉頰:“我有一個想法,或許我們不該打死所有從屍櫃裏爬出來的怪物!”
“哈?這什麼意思?”
鼠兔馬上捧場搭腔,給了宋隱一個繼續闡述的機會。
宋隱飛快地將自己的心路曆程闡述了一遍,言簡意賅、中心明確。
“你覺得那些屍怪未必會增加這個副本的難度,甚至會起到積極的反效果?”秘銀也跟上了他的思路。
“其中的一部分可能會。”
宋隱強調了一個大致的範圍,“我的護具壞了,所以能夠聽見你們聽不見的聲音。如果你們信得過我,就交給我來判斷。”
雖然主動請纓,可他其實也沒多大的把握能被通過——無論怎麼看,他都是在場者當中唯一的“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