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咖啡館之後,兩個人都在繞來拐去的,不像是來喝酒談心,倒像是找了個地方練太極推手。
不過眼下既然齊征南都發起主動了,若是不積極應對,反倒不像他宋隱一貫的風格。
於是宋隱笑眯眯地將問題拋回給齊征南:“我好像也沒說我的戀愛對象是雲實吧?你怎麼就知道了?”
“顯而易見不是麼?”齊征南當然不可能栽在這點小細節上,“你剛才追著他跑出去,回來之後就紅光滿麵,還做了戀愛宣言。猜不出來才奇怪呢。”
“這麼明顯嗎?”宋隱嗬嗬了兩聲,回到正題上:“我為什麼不能真心喜歡上雲實呢?煉獄裏又沒有禁止辦公室戀情的規定。”
“我隻是覺得有點奇怪。”齊征南顯然也是經過了一番★
齊征南轉頭看著他,向來沉穩的眼神似乎也染上了酒精的顏色:“或許你並沒有注意到,你從不拒絕別人的要求。有時甚至寧願將自己置於不利危險的處境,也不想看見別人失望的眼神……你總是笑著,一副什麼事都無所謂的樣子,但是真的被落下之後,又會露出落寞的眼神。在我看來,這並不是因為你真的開心,而是因為你害怕當你不笑的時候、當你有所謂的時候,大家就會離開你,隻剩下你一個人。你開心、隻是因為你害怕,僅此而已。”
他一口氣說出了長長的一段話,接著又“嘖”了一聲,重新端起酒杯,將裏麵的琥珀色液體一飲而盡。
看著齊征南難得煩躁的模樣,宋隱的內心反倒沉靜下來。他再一次趴在吧台上,隻露出一隻眼睛看著齊征南,像一隻慵懶的長毛貓。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現在喜歡上了別人,就意味著我也能夠愛自己了?哎呀,那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啊,二十多年的疑難雜症,怎麼就被人家一下子給治愈了呢?”
“我怎麼知道,答案隻有你自己才知道。”
齊征南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知為何,滋味苦澀。
事實證明酒精的確會影響到一個人的正常判斷,如果齊征南此刻是完全清醒的,他一定能夠從宋隱溫潤的眼神中,讀出滿到快要溢出的溫柔愛意。
不過他並沒有說錯——問題的答案的確隻有宋隱自己才知道。而所謂“治愈”的第一步,從宋隱進入煉獄的那一天起就開始了。
從二狗的口中得知齊征南也在煉獄;在黃泉戀人包裝盒上看見他的身影;通過網絡得知他在煉獄活得很好;在海怪副本裏與他重逢;在執行官俱樂部裏打架,還有賭船上的並肩戰鬥,超級副本中的互相牽掛,彼此需要……
回顧這短短三個月的煉獄時光,宋隱忽然發現,其實每一個點滴的收獲,都填補著兩年前那聲槍響在他心口留下的空洞;也填補著從六歲那年起,他的人生中突然出現的巨大缺失。
“南哥,你就是治愈我的那顆解藥啊……”
這句話,僅僅隻在宋隱的喉嚨裏打了個轉兒,旋即就像是旋渦裏的花瓣那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忽然感覺到濃重的醉意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幾乎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就一下子墜入了酒香四溢的暈眩之中。
十分鍾之後,估摸著時間上應該差不多,蘇鐵離開了後廚,抱著幾個玻璃酒杯回到了吧台前。
這時候,他的小小咖啡館裏已經空無一人。
吧台前麵,用過的酒杯和碟子被簡單地堆疊在了一起,桌麵也有被簡單擦拭過的跡象,說明了酒客離去之前所表示出的一點小小謝意。
至於那瓶同時貼著“暮輝”與“焚風”標簽的陳年葡萄酒,依舊還在它原來被擺放的地方。不過一旁玻璃花瓶裏的那枝玫瑰花,已經跟著兩位主人一起悄然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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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隱是在顛簸中緩緩蘇醒過來的。
他知道自己剛才是借著酒勁兒睡著了,但又似乎沒睡多久——最好的證據就是此時此刻,他依舊置身於黑夜的懷抱之中。
也不太對……宋隱又恍惚記起來了,前一刻的自己還在夜鶯咖啡館裏,趴在吧台上看著身旁的齊征南。
而現在,他卻來到了戶外,而且齊征南就在他的